顧惜惜又開始做夢了。
這次的夢跟之前的都不一樣,她夢見的,是她死后發(fā)生的事情。
魏謙緊緊抱著她的尸體,坐在那間黑魆魆的屋子里,一言不發(fā)。
在她疑心他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突然聽見他長嘯一聲,那聲音如此凄厲,簡直像是從地獄里傳出來的,顧惜惜全身的毛孔一下子都炸開了。
她恍惚想到,夢里應(yīng)該是聽不見聲音的,可為什么,這個聲音她聽得清清楚楚?可真是奇怪。
跟著她看見,兩行淚從魏謙眼中流下來,他一雙眼睛紅得駭人,簡直像是染了她的血。
明明是他毒死了她,他到底在哭什么?
畫面一轉(zhuǎn),顧惜惜看見魏謙重新穿上了重孝,不是國孝,是給她穿的孝,按著丈夫給妻子穿孝的規(guī)制。
可他分明只把她當(dāng)成玩物,為什么又要為她服喪?
他不肯給她下葬,只把她的尸體放在臥房中,周圍密密實實的,全都填滿了冰,魏謙就坐在那些巨大的冰塊中間,守著她,沉默地坐了一天又一天。
顧惜惜覺得,這個夢詭異得沒辦法解釋。
畫面又是一轉(zhuǎn),出現(xiàn)了一間沒有窗戶的黑屋子,墻角架著火把,屋里有幾排柱子,每根柱子上都綁著人,顧惜惜認(rèn)出來了,那些人是她被魏謙囚禁時,服侍她的丫鬟。
吱呀一聲,魏謙推門近來,赤紅著雙目徑直走到其中一個丫鬟跟前,嚓一聲拔出彎刀,寒光一閃,鮮血從那丫鬟的脖子上流了下來。
那丫鬟是她被囚禁時服侍她穿衣的,名字叫做郁金。顧惜惜依稀記得她似乎是魏謙奶公的養(yǎng)女,自幼便在魏家伺候,算得上是魏謙的心腹,他為什么要殺郁金?
卻在此時,一陣徹骨的寒意突然襲來,那些畫面迅速變得模糊,顧惜惜雖然是在夢中,卻依然清醒地意識到,魏謙來了。
焦急著想醒來,卻怎么也醒不來,一片寂靜中,仿佛聽見了魏謙緩慢的腳步聲,一步,兩步,三步,慢慢地來到了她的床前。
那股子凜冽的松葉氣息,夾雜在寒意中,包圍了她。是魏謙,唯有他在時,才有這樣又冷又烈的感覺。
很快有呼吸拂在她臉上,熱而潮濕,像三伏天的風(fēng),說不出的難受。
顧惜惜仿佛能看見魏謙那蒼白的臉,濃黑的眉眼,血紅的唇色,急迫之中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快些醒來,快些叫護(hù)衛(wèi)!
一只冰涼的手,慢慢湊近了她的脖頸。
郁金滿身鮮血的模樣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巨大的驚恐中,顧惜惜用力睜開了眼睛。
那只手,幾乎在同一時間,捏住了她的脖子。
燭光映出了魏謙的面容,眼睛亮得像燒著火,嘴唇紅得像飲過血,顧惜惜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卻發(fā)現(xiàn)他的手并沒有使力,只是虛虛地擱在她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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