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炎夏尾末,初秋在即,暮擎峰的翠意仍一片盎然,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長。于晨靜靜立在山洞口,目光平和望著里面的人。那人早已不見翩翩風(fēng)采,衣衫襤褸,頜下生了密密的胡茬,與世間頹廢的凡人并無兩樣。
他眼神里飄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轉(zhuǎn)瞬即逝。于晨道“師兄,何苦如此?!?br/>
于寅頹然靠在一塊青石上,借著青石的絲絲涼意緩解背上火灼般的鞭痕。他抬眼看向于晨,雙目布滿血絲,眼神卻一如既往地清澈,卻與此時的境地格格不入。
“我該受的?!彼p輕道。
心下卻五味雜陳,不知要被禁足多久,他知師父只是要他一個態(tài)度,一個誓言,要他在不和天宵宮人有牽扯,而他自己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那日在天宵宮林煙落的一句“我愿意”似還回響在耳邊,那一刻于寅忘記了自己和林煙落的身份,撇開仙魔之別,只是倆個情意相投之人。林歸涯已默許,可仙門百家卻不允許。
算算又快三個月了,他的不辭而別不知讓林煙落作何感想。一邊是師父,一邊是愛人,于寅似乎哪邊都不忍心去傷害,可偏偏都讓他們失望。
于晨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人,將手中的藥瓶擱在石桌上,俯下身時以只能讓于寅聽見的聲音飛快的在他耳邊說“林煙落出事了。”便轉(zhuǎn)身離去。
林煙落?
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于寅只覺體內(nèi)所有血液直往腦上沖,他想再問于晨,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見身影。而自己的四肢似被釘在了地面上,沉重的不由自己操控。手上的溫度也在一點點褪去,氣息已經(jīng)隨著心緒變得紊亂,通紅的雙目染上一絲駭人的殺意。緊握的銀簪刺破掌心,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在寂靜無聲的山洞中顯得尤為詭異。
于晨站在逐蒼宮閣頂,面上一片冰冷,似在等待著什么。他望著后山的方向,終于看見御劍沖出暮擎峰結(jié)界的那人,速度快到無法想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卻逐漸暗淡下來。
倆日的路程,于寅硬是用了一日趕到了天宵宮。硬闖進了結(jié)界,終于耗盡了靈氣,墜在了天宵宮殿前。
他咳出一口血來,抓起手邊的滄離勉強站起來,便看見林歸涯的二位護法,鐘慶和方冕遙遙立在天宵宮殿前的臺階之上,冷然望著他。
于寅只覺周身筋骨重如玄鐵,也不知自己用了多久走上了天宵宮的臺階,他只抬頭看了這二人一眼,還未問出心中的話,只覺胸口受到一擊,發(fā)出一聲悶響,便被鐘慶抬腳又從臺階上踢了下去。直從最高一階落至最下面,仰面躺在地上,周身皆似被火灼,沒有一絲靈氣可以化解疼痛,口中鮮血直涌。他也不再動,望著當(dāng)空的烈日,恍惚間似又想起那日與黑角蟒大戰(zhàn)時,林煙落出手救她的那一幕,今日她還會不會來救自己……
“你還有臉來!”
于寅聽見一聲暴喝,然后便被人揪著領(lǐng)口坐了起來。他轉(zhuǎn)動眼眸看著眼前之人,林歸涯面上一片肅殺俯視著于寅,眸中跳動著危險的殺意,抓著于寅領(lǐng)口的手骨節(jié)咯咯作響。
于寅顧不得許多,反手搭在林歸涯腕間,艱難又焦急的問道“煙落……煙落怎么了!”
林歸涯的手因為暴怒而開始抖動,他望著于寅,恨不能現(xiàn)在就扼斷他的咽喉!他冷笑一聲,似有帶著些諷刺,咬牙切齒一字字道“你真的不知道嗎?好!那我來告訴你!”
說完邊帶著于寅御劍而走。
往日竹屋里的人不見蹤影,山坳,竹林,陽光,似乎一切都沒有變。
于寅怔怔望著眼前的一個石碑,上面刻著林煙落這三個字,陰森的立在一個石堆圍著的土包前,怎么像是一座墳?zāi)鼓亍?br/>
他內(nèi)心所有的東西都在這一瞬間坍塌,可依舊不愿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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