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只在學校呆了這么幾天，對于法律尚處于門外漢階段，褚山的案子究竟從哪方面酌情減輕量刑，不懂。既然黃教授說起法律的溫度，趙鳳聲也就不再刨根問底，靜靜等待好消息來臨。

    正事談完，一老一少將專注力移至棋盤，展開激烈廝殺。趙鳳聲棋風刁滑頑劣，黃教授棋風詭詐怪誕，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雙方棋子互相被蠶食，誰也沒有占到誰便宜。殺至殘局，綠子三卒過河，攜帶一馬一炮形成圍攻態(tài)勢，紅子只能用一車一馬堪堪招架，局面危在旦夕。趙鳳聲感激老師出手相助，將勢在必得的殺招故意走錯一步，引得黃教授吃掉他一炮雙卒，翻盤險勝，趙鳳聲拍著大腿懊悔不已，黃教授瞄了他一眼，罵了句小滑頭。

    “昨天的事，學院領導高度重視，引起省里一片震蕩。你是當事人之一，具體細節(jié)了解的最清楚，你再從頭給我講述一邊過程，記住，任何環(huán)節(jié)都不能遺漏?！秉S教授收拾著棋子說道。

    “不就是一件普通的治安案件嗎？連刑事案件都算不上，領導們至于大驚小怪？還震蕩？太假了吧?！壁w鳳聲愕然道。

    打架的事，他輕車熟路，將人傷到什么程度仍進派出所或者分局，他肚里跟明鏡似的。符永偉傷勢很輕，只是皮外傷，非要鑒定的話，也能定個輕微傷或者輕傷。但結(jié)果可輕可重，在派出所調(diào)解就可以，賠個醫(yī)藥費，說點好話，這事也就糊弄過去。聽老師話里話外透露出來的意思，不僅學校會干預，甚至要驚動省里領導，簡直是小題大做。

    “販毒，吸毒，夜闖校園毆打?qū)W生，敲詐勒索，哪一件都不是小事，合在一起就是天大的事?！秉S教授舉起紅棋里的帥，一臉慎重。

    趙鳳聲這才恍然大悟，趕緊把事情過程講述清楚，當然把自己拎著雙刀出現(xiàn)的小插曲略過不提，想必豪哥他們錄口供時，也不會在旁枝末節(jié)上大做文章。

    黃教授看著他吐沫星子亂飛，不住點頭，“燕趙男兒自古身懷俠氣，你這也算行俠仗義了。學校對于你的做法贊不絕口，想獎勵一些東西表示鼓勵，你個人有什么要求嗎？”

    “獎勵啥？”趙鳳聲雙眼一亮，“錢？”

    “俗?！秉S教授搖了搖頭。

    趙鳳聲心說獎勵小紅旗才俗呢，還不如來點真金白銀實惠，可這話也就在肚子里滾了一圈，沒敢說出口。

    “你的身份比較特殊，我在跟學校領導商量一下吧。”

    黃教授忙碌一天后，身心疲憊，揮手下了逐客令，“以后再碰到十惡不赦的王八蛋，記住通知我老頭子一聲，讓他們明白老師不僅會育人，還會揍人?！?br/>
    趙鳳聲望著枯骨嶙峋的老人家，呵呵一笑，豎起大拇指。

    走出辦公樓，趙鳳聲長出一口氣。

    雖然黃教授算是性情中人，但跟文化人打交道還是難以適應，提著心，吊著膽，生怕說錯什么話。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褚山性命或許可以保住，一旦判處無期，還有回家孝敬老母親的希望。趙鳳聲了解監(jiān)獄里減刑程序，死緩能減無期，無期能減到十幾年，前提是表現(xiàn)良好。一個老實巴交的山里人，不怕苦，不怕累，應該會符合減刑條件。

    趙鳳聲憋了一個多小時，耐不住煙癮作祟，跑到學校門口吞云吐霧，正準備買倆雞蛋灌餅去出租屋找薛如意，忽然傳來一陣細不可聞的聲音，“是生老大嗎？”

    趙鳳聲扭頭，看到旁邊站著一位五大三粗的大男孩，長得倒是橫眉豎目挺唬人，可獻媚討好的神色布滿粗獷的臉龐，不像是要對自己為非作歹。趙鳳聲掃了幾眼，以前根本沒有見過這人，驚愕道：“你是？”

    “生老大，真是你啊？”

    大男孩初次和武云市如雷貫耳的江湖大佬打交道，變得局促不安，雙手在屁股兜撓來撓去，“我叫張子凡，是花臉哥的小弟?！?br/>
    “花臉叫你來的？”趙鳳聲挑眉道。

    “是?。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