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柳玉芳不留余力地幫襯，客人接踵而至，把偌大的六張牌桌擠得水泄不通，添了幾次凳子才將客人安排妥當(dāng)。這些人未必喜歡賭博，大多是來捧場，現(xiàn)在混社會就講究個人脈關(guān)系，指不定誰會求到誰。柳玉芳十幾年積累的人脈堪稱恐怖，心思活泛的主兒都不愿意得罪她，花幾千塊落個順?biāo)饲?，何樂而不為?br/>
    幾百人的闊綽出手，賭場一天的營業(yè)額相當(dāng)可觀，到了天亮?xí)r一盤點，收入竟然達到了六位數(shù)，光是趙鳳聲的抽成就有四萬多塊。這對于現(xiàn)在的趙鳳聲而言，實在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

    上上下下需要安排，三人直接在賭場熬了一通宵，趙鳳聲給了傻小子一千塊錢，讓他先回家，姑奶奶這一段老是咳嗽，趙鳳聲怕老人家出了什么事，家里沒個人他不放心。

    趙鳳聲還好，身體素質(zhì)在那擺著，就算再熬兩天也不至于太疲憊。大剛酒色掏空的身子不堪重負(fù)，跑到辦公室迷糊一會，算是解解乏。柳玉芳雖然熬到雙目通紅，但一宿沒合眼，綠摩爾一根接一根放到嘴邊，到了后來嫌女士香煙沒味道，直接搶走了趙鳳聲的紅云，趙鳳聲提示她賭場有專門為客人準(zhǔn)備的軟中華和蘇煙，柳玉芳搖了搖頭，說那煙沒味道，不提神。

    等大剛將抽成遞到趙鳳聲的手里，趙鳳聲望著一厚沓子鈔票，怔怔出神。一天四萬多，十天四十多萬，一年得多少錢？趙鳳聲不敢想象那道簡單的數(shù)學(xué)題。

    趙鳳聲清楚那些人大多數(shù)是來給柳玉芳個面子，以后會不會再光顧還很難說，但留下三分之一就讓他衣食無憂，甚至可以過上頗為奢侈的生活。

    趙鳳聲走向站在窗戶旁邊吞云吐霧的柳玉芳，把三四千的零頭留下，其余四萬塊一股腦塞給柳玉芳，“這些錢給你，你兒子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跟唐耀輝說說。”

    柳玉芳瞥了眼鮮紅鈔票，視線迅速收回，繼續(xù)望向茫?；异F，一臉平靜道：“這些錢本來就是說好幫你賺的，一分錢我也不要，如果錢能救回我兒子，我會選擇另一種方式。”

    趙鳳聲揉了揉鼻子，把錢放到窗臺，“總覺得拿這錢有點不好意思，心里不舒服，怎么說呢……就是欺負(fù)孤兒寡母的感覺?！?br/>
    “唐宏圖還沒死，我兒子還沒失去父親?！绷穹己芎币姷仨斪糙w鳳聲一句，語態(tài)強硬，像是一頭護犢子的母老虎在張開獠牙，可下一句就有些心灰意冷的意味，“兒子找不回來，我要錢有什么用？……”

    “血脈至親的兄弟，唐耀輝不會做的那么絕，再說唐宏圖定沒定罪還很難說，唐耀輝總不能跟他老子撕破臉?！壁w鳳聲開導(dǎo)她道：“我沒有唐耀輝的電話，你有嗎？我跟他約個時間面談。”

    “我打了幾百遍，他的手機一直關(guān)機?！绷穹忌袂槁淠溃骸凹热凰星笥谀?，相信很快會再和你聯(lián)系，到時候你跟他求求情，放我們母子倆一條生路。”

    “他的處境很糟糕，估計是怕有人從手機查找他藏身的線索，關(guān)機很正常。等見了他時我會勸勸他，并且把你的意思轉(zhuǎn)告，他能不能放了你兒子，我不敢打包票?！壁w鳳聲輕聲道。一五一十直言相告，是不愿意這個盼子心切的母親期待值太高，萬一唐耀輝已經(jīng)下了死手，柳玉芳會怎樣？趙鳳聲毫不懷疑她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我累了，要回家休息了?！绷穹枷鐭燁^，轉(zhuǎn)身走人。

    趙鳳聲舉起錢喊道：“你的錢還沒拿！”

    柳玉芳頓住身子，頭也不回，“那是我兒子的買命錢，我不敢拿?！?br/>
    快步離去。

    趙鳳聲望著柳玉芳逐漸消失的倩影，心里五味雜陳。

    他寧愿再去一趟巴格達，腦袋別到褲腰賺取賣命錢，也不愿以這種方式撈取好處。柳玉芳的所作所為，趙鳳聲依稀能感覺得到自己母親的影子，如果自己被人綁架，性命堪憂，自己那位外表柔弱內(nèi)心堅強的母親，是否會像柳玉芳一樣放下所有尊嚴(yán)，只求換回兒子一條性命？

    想到這里，趙鳳聲把錢放好，等到找回柳玉芳兒子，再一并交給可憐的母子二人吧。

    趙鳳聲叫醒呼嚕打得震天響的大剛，倆人洗了把臉提提神，找家路邊早餐攤，要了點豆?jié){油條，大剛對趙鳳聲的摳門作風(fēng)相當(dāng)不滿，啃著油條埋怨道：“你一天賺了好幾萬，就花幾塊錢請哥吃早餐？還要不要臉，想攢結(jié)婚的錢，也不差這么點吧？再怎么也得去五星級賓館喝個早茶，弄頓像樣的慶功宴啊?！?br/>
    “慶個屁的功！”趙鳳聲心里正不是滋味，沒心情跟他耍嘴皮子，一把將為數(shù)不多的油條盆子奪過去，沒好氣道：“不愿意就吃自己花錢買，我可沒閑錢喂豬?！?br/>
    “不吃白不吃?！贝髣偞颐τ每曜訐屪咭桓蜅l，狼吞虎咽塞進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