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所有人，一個出海的機會，一個奮斗的機會，如果我死了，我的帝國覆滅了，這唯一的機會也將失去，以后無論什么朝代，我們的子子孫孫都會被那些抓住機會的人蹂躪。”

    沈憫芮悵然問道：“可那時你早已死了??？我也早已死了，恐怕必歸也早已死了?！?br/>
    “憫芮，我現(xiàn)在看到的東西，不一樣了?！睏铋L帆仰望繁星，因自己的蛻變而感懷，“我曾經(jīng)只看到一個妻子，看到一個家庭，看到一個瀝海村，看到一個紹興府，看到浙江，看到東南，看到東海現(xiàn)在不同了，我看到了天下，我要讓我們的人也都看到天下。當看到天下的人足夠多了，我就可以休息了?！?br/>
    “天下”沈憫芮跟著楊長帆仰望繁星，“于明廷而言，中原的那些土地，就該是天下了?！?br/>
    “是的，他們被禁錮了。他們固步自封，安于現(xiàn)狀不圖發(fā)展，所以為了子孫，我必須去更大的天下，必須成為一個反賊?！?br/>
    沈憫芮嘆道：“真想不到，你當年還是個為戚繼光頂包的大公子?！?br/>
    “好了，不提那些了?！睏铋L帆轉(zhuǎn)而正色說道，“這些天我會安排船舶，如有變故，咱家與徽王家人立刻撤返九州?！?br/>
    沈憫芮一驚：“要開打了？”

    “要做最壞的打算?！睏铋L帆沉聲道，“如果我失敗了，必須要留下火種，徽王的火種，楊家的火種，中華民族名揚四海的火種?！?br/>
    沈憫芮有些驚恐地捂著嘴：“可是之前不是算過了，東南水師加在一起也不及我們？”

    “是的，但敵人不止明廷?！睏铋L帆雙臂扶著沈憫芮雙肩，“如果我死了，和翹兒、妮哈帶好孩子們?；胀蹂呀?jīng)產(chǎn)子，將來一定會針對我們，只有你有心術(shù)與他們斗，務必跟徐、何兩位先生聯(lián)手，團結(jié)在外的總督，胡宗憲及其后人萬不可信?！?br/>
    “怎么突然說到這么遠了?！鄙驊戃悄X子極快，就此問道，“那光頭呢？”

    “我都死了，光頭豈能獨活。”

    “不要提死啊”沈憫芮輕撫楊長帆的臉頰，“現(xiàn)在多好，為什么要死呢？”

    “我從前也不理解，有些人為什么要為這樣或那樣的理由犧牲，他們那所謂的信念真的值得付出生命么？”楊長帆緊緊抱住沈憫芮，“現(xiàn)在我懂了，他們并不是為自己，并不是為自己的信念，而是為了子子孫孫，為了全部的炎黃子孫?！?br/>
    “可為什么是你呢你做的還不夠么”沈憫芮哭著敲打著楊長帆的后背。

    “我已經(jīng)站在這里了，我能感覺到我雙臂的力量，我每一句話的力量?！睏铋L帆柔聲嘆道，“不管你信不信，現(xiàn)在的我，就是最偉大的歷史?！?br/>
    一周后，楊長帆再度東征。

    比此前更加龐大、火力更加充沛的艦隊即將駛向太平洋的彼岸。

    其余三十余艘驅(qū)逐艦、巡洋艦南下補充南洋總督區(qū)防務。

    這是一次豪賭，楊長帆拋出了所有籌碼，僅僅留給澎湖十五艘戰(zhàn)艦，五千軍士。

    苔灣王府，楊長帆正式向徽王汪滶請命出師。

    汪滶清楚，他是攔不住的，沒人攔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