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元敬真的是忙于軍務(wù)，眼皮底下紹興的事反而不知道。”張居正晃蕩著酒杯道，“紹興梁知府進(jìn)京你可知道？”

    戚繼光搖頭。

    “他可還帶來了一個人——楊長貴，你可知道？”

    戚繼光不假思索道：“這個知道，楊參議的家人，我受楊參議之托，一直有照顧。他為何進(jìn)京？還沒到會試的時候??！”

    “哦？你還受楊長帆之托照顧他家人？”張居正眉色一緊，“這就更麻煩了?！?br/>
    戚繼光跟著緊張起來：“叔大明示?！?br/>
    “也都是內(nèi)閣透出來的消息，未必千真萬確。”張居正壓低聲音道，“此番杭州遭劫，并非汪直之意，亦無毛海峰之功，壞就壞在賊首汪東城詭計多端，用兵狠毒。”

    戚繼光默然點(diǎn)頭：“此賊著實不同于汪直徐海，膽大心細(xì)，一日之內(nèi)取杭州，又退回東海，難覓其蹤。設(shè)詭計遣眾賊沿寧波、臺州肆虐，誘使杭州空虛，主力伺機(jī)奪城，一蹴而就。若是與蒙古名將交鋒，我軍必會防這一手，怎料賊寇竟有如此用兵之人，防不勝防啊……”

    “元敬對此賊評價如此之高？”

    “杭州已失，此賊自是不可小覷?！?br/>
    “元敬比之如何？”

    “未交鋒，不可比。此賊大局韜略勝在一個‘詭’字，自是謀才。只是兩軍正面交戰(zhàn)，看的是統(tǒng)兵的帥才，不知此賊如何?！?br/>
    “元敬不妨回憶過往，可記得有人如此用兵，以‘詭’制勝？”

    “哦？”戚繼光驚道，“叔大的意思是，我認(rèn)得此賊？”

    張居正默默點(diǎn)頭。

    戚繼光再三思索，不住嘟囔：“東南交過手的賊寇，無非徐海、葉麻、王棟，此三人皆是倚仗倭寇蠻勇作戰(zhàn)。非說的話，徐海有可能做出這樣的布局，只是其身在牢中啊……”

    “不一定是交戰(zhàn)對手，有沒有合作過的將領(lǐng)，曾大大出乎元敬的預(yù)料，能博得元敬先前的評價?！?br/>
    “合作過的……俞都督著實英勇，但不可能是他，盧鏜、湯克寬用兵穩(wěn)重……這些人都不可能?。　?br/>
    “死了的呢。”張居正再次提點(diǎn)，“用兵之詭，連元敬都不及的人?！?br/>
    “叔大還是明示吧……”戚繼光做出一副迷茫的表情。

    其實他早在紹興，就已知道汪東城是誰了。

    但他不能也不敢猜出來，萬不能。

    也許在耍心機(jī)方面，他算是個能手，但眼前這位，可是人神共仰的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