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木正要拔出佐官刀邁出帳篷，去與自己的仇人血拼。?(八一中［{文〈網(wǎng)〈>）]．?８>１?Ｚ〕〕．這時，就聽到陣地上，好像有多少個炸雷在一個趕著一個地炸響。原來那是飛行隊拋下的炸彈，有一個距離司令部最近的炸彈爆響之后，茂木就昏了過去，梅井和所有的司令部人員都昏了過去；帳篷外面，包括馬明川和陳大黑及一字連所有官兵都昏了過去……

    原來茂木飛行隊隊長牧野正迪大佐很是生氣，他對茂木前之筑有氣，對岡村寧次有氣，對小磯國昭更有氣，所以炸彈才扔得那么密集且雜亂無章。自己也從來沒這么痛快過，就像手持雷公斧的雷公，乒乒乓乓左右開弓，炸得下面火光沖天。山岡潔先還指著飛機(jī)用日語大罵：“扔你娘的鳥炸彈，回你娘的富士山去……”他罵得還意猶未盡，他的陣地就挨上了爆炸。

    后面的僚機(jī)北部十三少佐大聲地提醒他的隊長，說道：“1號1號，下面是皇軍地有，你一定是忘了……”北部十三話還沒說完，一個瞌睡的炮彈擊中了他的頭，他駕駛的飛機(jī)哆嗦了一下，向下面一栽。他一個機(jī)靈，醒了，一拉機(jī)頭，飛機(jī)又升了起來。他很理解牧野大佐，太困了，昨天一天配合第19混成旅團(tuán)在凌源與抗聯(lián)作戰(zhàn)，往返兩趟，累得已經(jīng)就要栽倒。這時，岡村寧次和小磯國昭都命令牧野正迪，立刻前來支援茂木。

    甭說牧野正迪、北部十三和大代晚義這三個機(jī)長，就是基地裝運炮彈的運輸士兵都累得就要倒了，官佐也成了搬運兵了。副機(jī)長和助手都累倒了，怨言就要出口。牧野正迪很理解屬下，為天皇圣戰(zhàn)，為大東亞共榮……都沒必要說了。再累再不愿意，也要堅持?？墒情L距離趕來轟炸，實在是危險的事，所以要快一點把炸彈扔下，以減輕飛機(jī)負(fù)荷。

    北部十三把飛機(jī)拉起來，轉(zhuǎn)了一個彎，又來到南臺子的上空。喊話器里傳來牧野正迪大佐的聲音，只聽他說道：“3號（北部十三少佐），我命令你，把所有的炸彈都扔下去，我們立刻返航……”北部十三立刻回話說道：“3號明白……”他向下看了看，有火光的地方，也看不出是守軍還是皇軍，沒火光的地方更是只看到漆黑一片。對他來說，認(rèn)準(zhǔn)少炸幾個守軍也不愿炸倒一個皇軍。

    于是，他就專找黑的地方，三下兩下就把炸彈都扔下去了。飛機(jī)立刻減輕了負(fù)荷，他輕拉機(jī)頭，追前面的牧野正迪和大代晚義他們二人各自駕駛的飛機(jī)去了。

    3月11日，六點鐘左右，太陽還沒有出來，南臺子向東直到下營子的陣地上，所有的人都睡著了。有一半的人是永遠(yuǎn)地躺在了這個硝煙四起的戰(zhàn)場上了，還有一口氣的，呼出的白氣，結(jié)在睫毛上，額前的頭上，變成了霜。冷風(fēng)嗖嗖的吹，誰都起不來。尤其是鬼子們，都是溫帶海洋性氣候出生的，熊本又是一個水暖地濕的山地平原，他們就沒見過這么寒冷的天氣，沒體驗過這么寒冷的風(fēng)。除了冷，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都被密集的的炸彈爆炸，把骨頭給震酥了。意志也給震休眠了。

    要說冷，聯(lián)隊長以上的高級軍官都知道，巴林草原開戰(zhàn)之初，一場雪凍壞了多少皇軍第六師團(tuán)的士兵和軍馬？當(dāng)時飛機(jī)都卸下炮彈，改運御寒物品了。凍掉手指的人有好多。只不過到現(xiàn)在士兵和下級軍官不知道，為了不影響斗志，只能閉口不提了。

    茂木終于醒過來，梅井也醒過來了，傳令官藤野也醒過來。茂木和梅井動動身，一點也動不了。藤野傳令官走兩步挪兩步，到帳篷門口向外望。望了一會兒，他回身對長官說道：“皇軍和守軍躺在一起了……”茂木坐起來，向帳篷門口外張望著……

    太陽就要出來了，地上睡著的士兵才都醒來。茂木坐到門口的椅子上，看著近處衣衫不整的117旅官兵，說道：“117旅，我終于見著人了……作為敵人，你們的戰(zhàn)力，令我茂木佩服……”

    117旅官兵抱著槍睡著的，醒來后依然雙手握搶。雖然滿身是血，臉已被硝煙熏黑，可那架勢，是依然在戰(zhàn)斗的姿勢。鬼子戰(zhàn)壕里，工事外，被炸傷和震暈的日軍，漸漸蘇醒過來，有的從土里站起來；有的努力了半天，又躺倒在塵埃里。過了一會兒，能站起來的鬼子，拄著槍向西邊地上躺著的守軍士兵望。

    兩支部隊的官兵好像不認(rèn)識，又好像早就認(rèn)識。日軍端詳大多還在地上躺著的守軍，有點看不夠，還有點眼紅。只見他們醒來的，不卑不亢，拖槍背刀開始西行；而剛剛醒來的，臉上的硝煙，擋不住一臉殺氣。那架勢，老子躺著跟站著一樣，你們?nèi)缬邪朦c不軌，絕對以牙還牙，以口還口……

    鬼子們都看呆了，他們所看到的這些人，衣衫單薄，槍械陳舊，士兵握著的槍，老得像古董；背上或手里的大刀，多數(shù)刀刃上都是豁子，有的已經(jīng)卷刃。鬼子們最清楚那些豁子和卷刃是怎么造成的。從他們身上的傷看，似乎血跡已干，那是用頑強(qiáng)的身體給褟干得。他們的身上透出一股精神，鬼子們看著看著，就感到不寒而栗……

    守軍都從躺著的地方站起來了，從容不迫地背上刀，握緊槍，上路。有太多的人，得互相攙扶，開始迤邐西行。茂木和梅井都由參謀攙著，站在那觀看，他們從心底里現(xiàn)，這是一支哀兵，與他們作戰(zhàn)，必須遵循軍人之道，不可輕舉妄動……

    茂木感覺身體的難受好多了，他看了一眼梅井，再看手下的士兵，醒過來的都在往起站。梅井也手扶桌子，向東看，回頭對茂木說道：“將軍，手榴彈是他們的，皇軍的不要……”

    丁旅長在設(shè)在六家村西頭的司令部里也是一宿不成眠，派過去打探的士兵，回來報告說道：“活著的都睡下了，被炸彈炸出的彈坑，跳都跳不過去。叫誰都叫不醒……”司令部的所有人員，因為是在屋里，雖然轟隆聲同樣碾過大地，腦髓成壓的力度就相對輕了不少。丁旅長的睡不著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惦心小梅。

    白瑞才睡下的那口棺材，他睜眼閉眼都能看到。那是一口棗紅色棺材，是有錢人家，給老人預(yù)備的。白瑞才能用上，說明他在工友們中間的還是很重要的?？蓜倧?qiáng)的小梅，現(xiàn)在走到哪了呢？送行的士兵可靠嗎？現(xiàn)在露宿哪里？

    正想著這些事，韓處長和李科長走了進(jìn)來，韓處長說道：“丁旅長，今天的戰(zhàn)況，不利于西撤，士兵減員又大，得想一個萬之策，好得以脫身……”

    丁旅長聽他說話，對著地圖，前后左右地看。李科長又拿起筆，找了一張白紙，刷刷的畫了起來，不一會兒，一副喀喇街到六家的草圖就畫了出來。丁旅長說道：“韓處長，想必是已有眉目，何不說出來聽聽？”韓處長笑笑說道：“不過不成熟，是這樣，新出的傷兵最少在五百至八百之間，得讓他們加緊西行。我們就在六家西，擺一個空城計，嚇一嚇茂木老鬼子……”

    張參謀長走進(jìn)作戰(zhàn)室，他對丁旅長也是對所有長官說道：“235團(tuán)幾乎是完整地開回來了。林團(tuán)長攻擊完下營子到南臺子?xùn)|的鬼子，就要繞到后面的樹林，抄茂木的后路。連片的炸彈聲，把他們也震懵了，倚仗他們離得遠(yuǎn)一點，又都在樹林里，才無大耐?，F(xiàn)已開往喀喇街之南，到樹林中隱蔽?！?br/>
    丁旅長一聽，很是高興，又問道：“其他各團(tuán)怎么樣？”張參謀長說道：“233和234團(tuán)，減員很大，236團(tuán)輕一些，特務(wù)團(tuán)輕一些。能回來的士兵，都已回來……”特務(wù)團(tuán)團(tuán)長毛隨年匆匆趕來，敬過禮后說道：“趁鬼子清醒不過來，旅部抓緊西撤，我們特務(wù)團(tuán)在后面頂著……”

    大伙都看丁旅長，丁旅長說道：“是該撤一撤了，這里距鬼子太近。張參謀長吩咐下去，所有人員，迅收拾東西，抓緊西撤……”他轉(zhuǎn)身又對韓處長說道：“我們邊走邊談……”

    韓處長走在眾人中間，他說道：“可以在這六家西的樹林里，巧設(shè)疑兵，看茂木敢不敢這個空城……”丁旅長說道：“那就讓他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