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那個巴子的，這都他媽幾天啦，一點兒糧食磨磨蹭蹭地到今天都還沒割完！”偽軍甲是個小班長長的角色，一口大碴子味兒表明他曾經(jīng)是跟著從東北過來的鷹嘴崖老人。也算是吃了沒有文化的苦，混到今天也才是個小班長。

    “班長，這俺可要說道一下了，你瞅瞅這莊子，老的八十三，小的要人攙，一天還不見得能割上一壟地，缺勞力??！”偽軍乙倒是個本地人，他撇撇嘴道：“日本人真的是太狠了，這一年到頭的，修公路，修碉堡，修機場，現(xiàn)在又連著挖礦，男人都被抓丁抓光了。指望著這些孤兒寡母的，能有這個速度就算是不錯的了！”

    “哎，你這個癟犢子的玩意，老子不就是說了一句嗎，你他媽咋話那么多?。　眰诬娂讙嗥鹁褪且粋€飛腳，卻被偽軍乙靈巧地閃過一邊去了。

    “歇著吧，班長。就你這小身板，俺能打你倆，信不？”偽軍乙長得人高馬大的，倒是不怕他的班長這個瘦猴。

    “唉——，他娘的，打不得罵不得，可無聊死老子了！”偽軍甲將背著的燒火棍扔到石碾子上，自顧摸出根皺巴巴的香煙抽了起來。

    “班長，這閑著也是閑著，要不，俺們喝點？”偽軍乙是個吃貨，要不然在這種物資貧乏的年代能長得這么高大，也是吃的多才有的。眼珠轉(zhuǎn)轉(zhuǎn)，他湊過班長的耳邊悄聲說著。

    “中，中！就這么辦！”偽軍甲聽著笑得見牙不見縫，拍了一把偽軍乙：“你小子就他媽是個小缺德鬼，這么損的主意也想的出！”

    ......

    “這誰家的雞子??？他娘的，竟敢偷吃糧食！”偽軍乙手里拎著只母雞，怒氣沖沖地在場上吼道。

    “啊呀，是俺家的！”一個老婦人只是瞄了一眼，就拍著大腿喊了起來，這兩只正是她家下蛋的老母雞，咋就跑出來偷吃糧食了呢？還被打死了！這可咋整呀，家里的鹽啊、油啊的還指著這母雞下蛋貼補呢！

    “老婆子，是你家的雞子??？很好，賠錢吧！”偽軍乙將打死的雞子丟在地上，滿臉兇狠地說道。

    “一只雞，能吃多少糧？你們打死了俺家的下蛋母雞，你們要賠！”老婆子說著，眼里都已經(jīng)有淚水下來了。

    “這不是吃多少糧的事，這是破壞皇軍征糧的大事！”偽軍乙進一步恐嚇道：“按照太君的征管命令，破壞征糧，那是要殺頭的！”

    “?。啃‰u子吃點糧，你們就要殺俺的頭？！天哪，俺也不過了，你們來殺吧！”老婆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天搶地的大哭了起來。

    “奶奶——?！币粋€三四歲的小娃子也跟著大哭，“不要殺俺奶奶，不要殺俺奶奶——！你們這些壞人！”

    “壞人？那俺就出面做回好人吧！”見場面有些混亂，偽軍乙甚至都把刺刀按上了，偽軍甲適時出面了，裝作好人的樣子勸道：“老太婆，這事俺們可以不再追究，不過，這只雞子是要作為賠償?shù)?。你們快回家去吧，萬一等到巡查的日本皇軍來了，俺們可就不好做主了！記住，問起來也不要承認(rèn)這雞子是你

    家的了??！”

    “你們這些殺千刀的，一個個的不得好死——”老太婆憤憤不平地咒罵著，抱著孫女慢慢地回家去了。

    “嗨他娘的老不死的，怎么說話呢？再啰啰老子一刀捅死你！”偽軍乙發(fā)怒地跳腳罵道，轉(zhuǎn)臉展顏一笑：“嘿嘿，成了！”

    幾個偽軍也不嫌埋汰，跑到樹林子里拔毛剖膛，用荷葉包了洗干凈的雞子，外面拿黃泥裹了，丟進火堆里燒成一堆灰煨著，不肖多久就是一只清香撲鼻的叫花荷葉雞。

    “來來來，哥幾個，每人只有這么多啊，打打饞頭?！眰诬娨也晦o辛苦地買來一瓶酒，招呼著場上值哨的兩個也過來喝點。這個村目前只留了五個偽軍，除了兩個值哨的，就是一個燒火的，加上偽軍甲、偽軍乙算是人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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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這還喝上了??！酒不錯，是俺們莊產(chǎn)的燒刀子?！币贿B長趙四娃帶人來的正是時候，這幾個剛分好了酒，打算開封那團還沒冷下來的荷葉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