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圣在黛眉殿中宿夜,翌日雷雨,磋磨了些時辰,到臨出殿門,已是逢魔之刻,西南天際燒起的云氣氳著血紅,墨君圣看著,覺得在綺麗之外,竟隱隱還有些妖異。
夷幽本要相送,墨君圣謝絕,但思及尚是早春,晝短夜長,還是接過了夷幽遞來的一盞宮燈。
他的寢居處在西向挺偏僻的一座殿所里,平日里很清靜,只一處不好,往來黛眉殿的時候,要從其他弟子的門前過。
陰陽浮閣之術(shù)法源開一脈,精研死生之道,淮山君門下不止他墨君圣一人。這些時日他與淮山君親近,出入之間,難免惹眼,若是再由夷幽相送,怕是不得安生。
因腳步虛浮,墨君圣走得極慢。
如雪的月色漸漸溢滿前路,青石板上籠著緋薄的煙,隨揚起的衣袂散漫,似有輕輕淺淺的春意幽然縈繞,直教人想醉死在這片如水一般的天光中。
“我說什么!看上去是挺清高的人,私底下卻寡廉鮮恥,不知道臟成什么樣子?!甭犨@陰陽怪調(diào)的聲氣,便知來者是最看不慣他的季狐衣。
淮山君有入室弟子者六,唯有這一位季狐衣最不討喜。明明入門挺早,術(shù)法偏偏學(xué)得稀松平常,聽說是早些年憑一股聰明勁兒,得了淮山君青眼,卻也不知為何,好好一條道越走越邪,盡愛鉆研些旁門左道。
就譬如說,季狐衣是山間野狐修成,他在他們那窩里行四,按道理該叫胡季衣,后來叫他知曉,淮山君與摩提岸古月道的一位大師有些舊怨,竟更名改姓,搖身一變成了季狐衣。這般行事,平白讓人瞧不起。
不過,自墨君圣被送來陰陽浮閣,有他作陪襯,季狐衣自恃修為,竟也驕橫起來,每每遇見必冷嘲熱諷,配上那油頭粉面的樣子,真是不忍直視。
墨君圣見是他,話不投機(jī),連眼神也欠奉,正想繞過去,又聽他姿態(tài)傲然地看向一側(cè):“你們也見著了,我可從來不說假話。如他這般放辟邪侈,該說真不愧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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