囈語在夜里時起時伏,幾個時辰后晨曦淌進房中,酒氣散盡的伍必心這才從沉睡中清醒。酒后睡得不安穩(wěn),好似做了不少夢,只是零零碎碎的,醒來不甚清晰,倒是身子也像在夢中跑了幾里地,酸軟不止。
伍必心拖著沉重的身子從床上爬起來,又僵又痛,關節(jié)都像要碎了。其他地方的疼痛尚能理解,可臉上怎么也隱約腫痛,昨夜夢里被人扇了?
挪步走向銅鏡,淺黃鏡像映照出右臉上還泛著紅的巴掌印子,用手輕觸痛感更勝。
“嗨呀......”伍必心恍惚想起自己的尷尬舉動,手狠狠捶在木桌上。
是時,外邊響起叩門聲,“必心,你醒了嗎?”他分辨出這是魏垣的聲音。
踉蹌開門,只見魏垣與紓雅同時在門外,紓雅手持托盤,上邊擱了一碗熱湯。昨夜紓雅打了他一巴掌,回去思來想去似覺不妥,早起叫人準備材料親自煮了鍋藥茶,用以緩解酒后不適。
“這是什么?”伍必心指著那碗藥茶,一說話便自然而然嘴角上挑,眼尾壓彎。
“甜湯......”紓雅、魏垣異口同聲地說。
伍必心將信將疑,苦笑地接過藥茶,送到唇邊,首先嗅了嗅味道,“甜湯啊......不是我說,不一定有我煮的好喝。”說罷,一飲而盡,一旁的紓雅抿著嘴唇,不住點頭。
“多謝二位的美意?!?br/>
“紓雅熬的,謝她?!蔽涸斫Y顫動,說完后微微嘆息。
伍必心眼中靈光一閃,這才記起昨晚被馱著進門時,似乎冒犯了什么人,還以為只是夢境片段,誰知竟看見紓雅那與“夢中”一般無二的嘴唇,“呵呵呵......昨夜似有冒犯,怎還能勞煩夫人親自煎茶,真是惶恐?!?br/>
紓雅白了他一眼:“我見過兩種靠嗅東西來辨別安危的動物,一個是貓,一個是你?!?br/>
“哎呀,可千萬別這么說,昨夜本來被桂花酒的甜醉縈繞,可仍舊擋不住夫人身上沁人心脾的香味,敢問夫人用的何種香?”被調侃后,伍必心更加肆無忌憚,順著話茬往下接。
“不過是前些日子藥浴泡多了,身上有股苦味,買了些香膏涂抹罷了,京城很時興的。”說罷,紓雅在自己身上左右輕嗅?!澳阕蛞贡闶窍胝f我身上有寒癥吧......還說我的手冷如冰窖......”
“或許是吧,大多忘記了,不如讓必心瞧瞧,也算賠罪?!?br/>
關于寒癥一事,魏垣本向紓雅提過,只是這些日子紓雅恢復得不錯,也就擱置下了,此時倒也算個契機。二人撤下碗盞,在前廳落座,等伍必心在里屋收拾打點。
“魏大人,你衣袖上的暗紋好別致,這件衣服倒是見你穿過,只是以前沒細看,挺熟悉的。”閑坐時,紓雅看到魏垣袖口處隱隱反光的紋路,頗覺眼熟。
魏垣提起袖口打量一二,漠然道:“都是河西那邊的繡品,幾朵云罷了,那邊時興方形云紋,不過這線條若是繡成圓形,倒有些像......”
“像什么?”紓雅滿心疑惑。
“某些京中忌諱之物......”
交談不過幾句,伍必心已梳洗完畢,備好了所需之物。從里屋出來時,他手上還握著一只白羽鴿子,直往外走,走到院中才揚手放飛。
紓雅見過這種信鴿,只是它們多半用于軍營間傳遞情報,當然也有一些用于與千里之外的親朋好友遞送家書,不過韋家世代居住京城和鄰近城鎮(zhèn),從未使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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