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最是忌憚陳貴妃母子,巴不得找個由頭除之而后快,如今遞去了現(xiàn)成的機會,就算她醒過神來想查個水落石出,無論查出設(shè)局之人是誰,最后都會變?yōu)榱和踔\害太子。
這一點,許玦昭然于目,自然無懼皇后追責(zé),正如他所言,自己對梁王有明顯惡意,那便是站在了皇后一方,且像他這樣勢單力薄的皇子,皇后從不放在眼里,又何必費時費力地對付?
許玦半晌無話,至此,事件始末已經(jīng)明了。
大約是看他模樣懊悔,許瑜膝上攥緊的拳頭緩緩松開,輕嘆道:“母親那邊還有我兜著,我那二哥連梁王害他都能說成‘無心’,還能與誰計較......只要六哥別再以身犯險,一切都能過去,切記保全自己?!?br/>
“保全......”許玦聞言,頓覺諷刺,“像從前那般過得提心吊膽?若我有能力保全自己,也不必踏出這一步。暗中防著梁王難道不是表兄和七弟一直在做的事么?”
他是個聰明人,怎能看不出二人私下有著怎樣的舉動,倒是自己首先被排除在外。
“他并非此意。”沒等許瑜思索好如何解釋,魏垣率先開了口,“你心細,誰做了什么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可動手比不得窺探,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實則只是搭了一層嚴絲合縫的紙想要裹住火苗,表兄有時也會陷入如此囹圄,所以希望你能站暗處,權(quán)當(dāng)看守,以彌補我的愚鈍?!?br/>
許玦沉心聆聽這番陳詞,其中寬慰意味明顯,倘若從旁人口中說出,他斷然不信,只當(dāng)是巴掌后的甜棗。但出言之人是魏垣,是素來真誠的表兄,就算自己渾身長滿心眼,也不該對他有異議。
“表兄言重了?!痹S玦眼周微顫,猶疑之色才要浮現(xiàn),就被瞬間壓下,“阿玦不知其中利害,惟愿能幫襯一二,不被表兄與七弟所棄?!?br/>
“這是什么話......你放心,只要表兄在一日,便不會將野火引到你身上?!蔽涸揪蜎]打算興師問罪,無非推心置腹幾句,話既已經(jīng)挑明,他只盼許玦往后能謹慎行事。
這話聽得許玦大為舒心,雖說他早已預(yù)料到表兄會以何種言辭安撫自己,但在這之前他心中還一直存有芥蒂,生怕魏垣分了“我們”和“你”。
此刻他多想自己就是那站在魏垣身邊的伍必心,二人雖是名義上的主仆,可每日形影不離,共商要事,早已有了不可分割的羈絆,所謂心腹,大抵如此。
出偏殿,花園中不知何時聚滿宮人,湊近一觀,原是閔紅荼奉命前來宸元宮送平安結(jié)。
許玦離開紫薇殿后,皇帝嘆惋于太子之疾已寬恕其過,又憶起昨日賞菊會上那抹熟悉身影,一時間心緒翻涌,特取出為先太子所制的平安結(jié)贈與許玦。十五年前長子未得機會佩戴此物,如今皇帝希望這枚平安結(jié)能保另一子安泰。
宮人簇在盧昭儀身后,發(fā)覺幾位主子來,恭敬地讓出一條道,許玦目光所至,正見那位杏眼桃腮的女官沖著他來的方向嫣然展笑,喜悅中暗含一絲他品不出的意味。
紅荼笑意綿綿,直到許玦行至身前,方才收斂神色,福了福身:“見過兩位殿下,王爺,奴婢奉陛下之命為寧王殿下送來一枚平安結(jié),幸好殿下還未出宮?!?br/>
想是她才來,那枚平安結(jié)還在身旁宮娥的托盤上躺得規(guī)整。許玦打量一眼,莞爾行禮道:“多謝父皇恩賞......”
“玦兒,你們可有談妥?”盧昭儀先前還隱有憂慮,忽逢皇帝賜物,心中甚慰,復(fù)得開顏。
“母親寬心,表兄與七弟忙著想法子護太子殿下安然就醫(yī),又害怕兒子身涉太子一事,故而多說了幾句,好在現(xiàn)下已經(jīng)妥帖?!痹S玦一改殿內(nèi)失意之態(tài),神采奕奕地看向母親,“您看,父皇這不是還念著兒子?!?br/>
紅荼無意窺探隱私,只聽說午后酒泉郡王入了宮,探望太子后轉(zhuǎn)去宸元宮,于是自己主動接下皇帝之令,前來送禮,實則是為了與伍必心見一面,能遠遠瞧上就好。
前十載幾乎只有告假時她才可與之相會,數(shù)千日的分離只當(dāng)尋常,卻不知為何,這一年她感到了煎熬,離宮的念頭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殿下,奴婢斗膽請求為您戴上這枚平安結(jié)。”紅荼穩(wěn)定心神,驀然開口。
許玦訝然,但見她眼中星光明滅滿帶期許,遂怔愣地應(yīng)下,“紅荼姐姐何須與我客氣,你是御前女官,能親自動手便是阿玦之幸?!?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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