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陳培東在家里一邊看本地電視新聞,一邊拍案罵官,罵分管環(huán)保的老同學副市長吳立德是個不作為、無能的官僚。
他罵得正起勁時,被罵的吳立德卻提著酒上門了。
“你怎么來了?”
陳培東看到站在門口的吳立德,非常意外。
“你又在罵我吧?對著電視罵,哪有當面罵那么過癮,我是來找罵的。”吳立德閃身進了廳里。
“你真的賤啊?!?br/>
陳培東關(guān)門轉(zhuǎn)身回到廳里,吳立德卻自己進廚房找碟子裝他帶來的下酒熟食。
兩人是大學同學,學的都是環(huán)保專業(yè),理該去干專家學者之類的工作,但不知怎么搞的,陳培東七拐八彎的竟然成了龍鄉(xiāng)一中的校長,而吳立德則成龍鄉(xiāng)市的副市長。
“唉,我該罵啊,一場暴雨,三場環(huán)保災難。你知道嗎,除了長坑尾礦庫潰壩了,白毛山礦山發(fā)生泥石流,還把谷口的氰化池給沖了,污染整條龍都河,死了好多頭耕牛,還死了兩個撈魚吃的小孩。整條龍都河的生態(tài)全被破壞了…破壞了…死人了啊,嗚嗚……。”
吳立德一邊說一邊倒酒,說話的聲情悲哀,說著到最后竟然嗚嗚咽咽起來。
陳培東撲過去揪著吳立德的衣領(lǐng),憤怒的嘶聲吼道:“告訴我,是不是尾礦庫潰壩的損失也遠不止報道的那么一點?是不是尾礦庫下面的幾條垌的水稻都沒了?!?br/>
“幾百畝,幾百畝剛剛抽穗的水稻沒了…還有…還有近半數(shù)的水田無法復耕了,幾十公分厚的鎢礦碴,烏黑的漿糊泥吧…無法復耕了……?!?br/>
吳立德任由陳培東揪著自己的衣領(lǐng),一邊無助的說著災難造成的損失,一邊往嘴里灌酒。
啊??!
陳培東怒吼一聲,用力提著吳立德的衣領(lǐng),一拳打在他的臉上,怒不可竭的吼道:“半數(shù)水田無法復耕,無法復耕??!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知道有多少村民失去了水田等于失去生活嗎?混蛋,你這副市長是怎么當?shù)陌?。?br/>
陳培東很激動,一邊怒吼,一邊用力揪著吳立德衣領(lǐng)搖晃,繼續(xù)罵道:“你就是一個無能,無用,不作為的官僚,我早說過了長坑尾礦庫選址不合理,工程不合格,一旦出事就會毀田啊?!?br/>
“我也說過,白毛山礦場過度開采,這么大的一座山完全沒有植被,漫山滿野全是采礦的松土,必須進行保土護土工程,否則大雨一來就會變成泥石流,你們有種過一棵樹一根草,有做過一尺的護坡嗎?整理一下,撒上草種種些樹苗就行了,這么簡單的事你們?yōu)槭裁床蛔觯瑸槭裁床蛔??我給政協(xié)、市府還有你這王八蛋個人提了多少建議,你們?yōu)槭裁床宦牥?,為什么就是不聽。?br/>
“混蛋,全是混蛋,白水谷口哪能建氰化場,那可是龍都河的源頭之一啊!氰化池里的東西是什么,是氰化毒液,一旦泄漏,龍都河就廢了,寸草不生,魚蝦絕跡。還有老城區(qū)的排污系統(tǒng),我跟你說多少次了,都是有問題的,都需要整改,可是你們這些官僚呢,都干什么去了,你這分管副市長干什么去了……?!?br/>
“是,都是我的錯的,是我無能,是我無用……。我該死,我該死啊,害得村民們沒了水田,害得龍都河生態(tài)失衡……。培東,你打我吧,打死我這個混蛋……?!?br/>
吳立德抓著陳培東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拍,陳培東不配合,他就自己扇自己耳光,打得啪啪直響。
看著一臉自責,自怨,無奈,委屈,自扇耳光的吳立德,陳培東不知道再說什么,郁悶的也喝起酒來。
陳培東一邊喝酒一邊想,難道,自己一直錯怪了吳立德?他好像有難言之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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