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上午第一節(jié)課，教室里亂糟糟的，兩三個女生圍在飲水機旁邊閑聊邊接熱水，后排一群男生奮筆疾書地抄作業(yè)，狹窄的過道里，打打鬧鬧的人把課桌撞得歪七扭八，書本散落一地。

    值日生甜幼清正踮著腳擦黑板，她不知道黑板可以降下來，屏住呼吸慢吞吞地從左往右挪動腳步，白色的粉末在空氣中浮動。

    “哎呦臥槽，沒撞著你吧啟哥，怎么來這么早？”

    許巍林不知道被哪個孫子下黑手猛地一推，差點撞到剛進門的大佬身上，像是被結(jié)界彈開一般，他動作麻利地側(cè)身堪堪躲過去了。

    封啟淡淡地嗯了一聲，正要越過他往后排走，眸光不經(jīng)意間撇過某處，腳步倏地頓住了。

    講臺后他的同桌正舉高著短胳膊，小小一只緩慢地動作，費勁巴拉地劃拉著黑板最上面一行粉筆字。拿著黑板擦的右手手背通紅一片，她皮膚瓷白細膩，顯得這紅痕格外觸目驚心，似乎還微微有些腫，像是被打出來的。

    封啟蹙眉，她剛轉(zhuǎn)學過來，該不會是被誰欺負了吧？

    一只指骨明晰的大手扣住黑板擦的前端，甜幼清懵懵地轉(zhuǎn)頭，看清來人，漆黑的眼瞳便彎成小月牙，“早上好呀封啟?！?br/>
    封啟將黑板擦從她手里抽出來，伸長手臂輕松地將上面的粉筆字擦干凈。離得近才發(fā)現(xiàn)，小姑娘按在黑板下邊緣的小手也微微發(fā)紅。

    “你的手怎么了？”他眉心向內(nèi)聚攏，漂亮的桃花眼暗沉沉的。

    甜幼清愣了一下，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慢半拍地反應過來，挎著一張小臉可憐兮兮地道：“玩打手背輸好慘?！?br/>
    封啟：“……閑的?！?br/>
    “這是勇士的決斗！”甜幼清握拳，抬頭挺胸道。

    勇士決斗的結(jié)果是誰輸誰買早餐，另一位勇士是王歸爾這只心狠手辣的小王八。

    封啟一只手捂住半邊眉眼，拇指和中指按了下脹痛的太陽穴，“行吧?！?br/>
    白揪心了一下，把黑板擦遞給她，大佬面無表情地回了座位。

    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是物理課。

    物理老師姓洪，講課的嗓音特別深沉渾厚，甜幼清的耳朵對低頻不敏感，含混的低嗡像隔著一團棉花，一整節(jié)課都聽得云里霧里。

    封啟散漫地斜靠在墻上，狹長的眼尾微揚，單手撐著頭打量他的小同桌。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視線總無意識地膠著在她蜷曲的發(fā)尾上。班里有卷發(fā)的女生，不過甜幼清的發(fā)尾像是自然的微卷，弧度不甚規(guī)則，扎起的馬尾讓發(fā)梢攏在一起，蓬松地垂在腦后。

    小姑娘難得沒有握著橡皮敲來敲去，她大概是沒聽懂，小腦袋微微前傾，微微張著紅潤的唇，迷惑地眨著眼睛。

    “聽明白了嗎？”封啟緩緩揚起唇角，盯著她笑。

    甜幼清抬眸看了他一眼，扁了扁嘴巴，耷拉著眼尾搖了搖頭，慢吞吞地拿橡皮擦著演算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