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縷白光消失在地平線,天地蒼茫,暮色四合,無盡的長夜即將來臨。
玉淵在睡夢中被驚醒,猛的睜大了眼睛。
抬頭,一室昏暗。
男人一身灰衫背手站在窗前,月光從窗戶傾瀉而下,他半張臉籠罩在光影里,半張臉沉寂在黑暗中,如同一尊雕像。
“李錦夜!”
玉淵猛的一掀被子,光著腳沖過去,從身后死死抱住了他。
他來了,那么也就意味著事情已經(jīng)塵埃落定,籌謀了很多年,等待了那么多年,他的心愿終于達(dá)成!
老天憐見,真好?。?br/>
李錦夜轉(zhuǎn)過身,將女人用力的摟進(jìn)懷里,大掌在她單薄的后背輕撫著,一下又一下!
玉淵聽著他的心跳,聞著他的體溫,心里實在是高興的不像話,最后起了狡黠心思,仰頭就去吻他的唇。
突然,她頓住,身體往后仰了仰,目光落在他唇上,“怎么了,你哭了?”
李錦夜手臂一用力,復(fù)又將她摟進(jìn)懷里,低下頭,緩緩地將唇靠近她的耳朵,“阿淵,長衫沒了?!?br/>
玉淵渾身的血,一下子涼了下來,腦子嗡嗡嗡的響。
“他死在了涼州城里,連尸體都拼不出一整副,我……我這些年,都做了什么?”
李錦夜死死的抱著她,力道之大,像是要將她嵌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
“這些年我除了爭權(quán)奪勢,算計這個,算計那個,什么都沒有做。我明知道他去涼州城九死一生,卻還是……”
李錦夜哽咽著說不下去,“二十萬鎮(zhèn)西軍,我但凡派出五萬兵馬也不至于讓他送命,我心里藏著僥幸,盼他不會出事,盼京中的事情能一擊即中。我想得很美,只要拿下四九城,我就立刻讓孫焦去支援他,哪知……哪知我竟把他算計死了?!?br/>
玉淵的淚紛紛落下來。
“他與我打小的情份,一個炕上長大,三歲就差點因我而死;后來北狄被滅,全天下的人都只當(dāng)我死了,只有他……只有他一次一次來尋我,問他理由,他笑著說我連個夢都沒托給他,怎么可能死!”
說到這里,一股難以想象的刺痛席卷全身,李錦夜張了張口,勉強將喉嚨口的血腥咽了下去。
“到了京城,我們二人寸步難行,夾縫里生存。他看似流連花叢,沒心沒肺,實際上默無聲息的替我做了無數(shù)的事,背了很多黑鍋。他對我說:你將來是天子,需站在陽光之下,我無所謂,那些暗的,臟的,臭的統(tǒng)統(tǒng)交給我,不臟你的手。他甚至為了我,連周家的親事都能咬牙應(yīng)下。而我……阿淵,我害死了他!”
李錦夜失聲痛哭,冰冷的眼淚,順著玉淵的頸脖緩緩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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