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每年去看沈安行四次。
一次是沈安行的生日,一次是沈安行第一次向他告白的那一天,一次是他們正式在一起的那一天,還有一次是沈安行的忌日。
沒錯,忌日。
沈安行死了,已經(jīng)死了七年。
時間這么一晃過去了七年,柳煦也已經(jīng)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而今天,就是這四次探望之中的一次。
和過去的七年一樣,柳煦買了一大束白花,又帶上一堆紙錢,清晨就開車去了沈安行的墳前,又和往常一樣,一邊給他燒著紙錢,一邊和他嘮了一會兒最近發(fā)生的事情。
事無巨細,能想到的全都說了,就好像他面對的不是一座墳,而是切切實實的一個活人。
他發(fā)誓,在墳前和沈安行說那些的時候,他絕對沒想過晚上回家會被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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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了個人?!绷阏f,“我在他那兒呆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時候,就開車回家了。路上……撞車了?!?br/>
聽他講這些的人正和他一起蹲在一個渾身散發(fā)著幽幽黑氣的宅子門口吞云吐霧。
他們正靠著一道把宅子圍起來的墻。那屋宅很是詭異,是個日式的雙層小別墅樓,可不知為何,這屋子整個建筑都是黑的,門和窗戶修的位置也好死不死地十分對稱,簡直就像屋子的眼睛和嘴。
前院的草地上一片枯萎,整片地都幽幽地冒著令人內(nèi)心發(fā)毛的黑氣,屋里還傳出了一陣時有時無的嬰兒的咯咯笑聲。
天上一片昏暗,厚重的云把太陽遮了個嚴嚴實實,也把這里的所有都壓得陰郁極了。
詭異得很。
蹲在柳煦旁邊聽他說話的是個胡子拉碴的精瘦男人,此時明明正是寒冬時節(jié),可他們身處的地方卻不太冷,男人就把原本裹在身上的黑色大風衣和灰色毛巾脫了下來,拿在了手里,還把袖子擼起來了些許。
此人臉上寫滿了司空見慣的滄桑,一雙眼睛死魚似的看著遠方,眼中毫無生機又滿是城府。
他一點不在乎身后的屋宅還在發(fā)出詭異的小孩的咯咯笑聲。聽柳煦說到此處,他的經(jīng)驗就已經(jīng)告訴他接下來的事態(tài)發(fā)展了。
他吸了口煙,又慢慢地把白色的煙氣吐了出來。然后,他就在這片縹緲的煙霧中淡淡問道:“挨撞之前突然就眼前一黑,之后就跑到這兒來了?”
寒冬時節(jié),是個人就會把自己裹得跟頭熊一樣。所以和這個男人一樣,柳煦也穿了件黑色風衣,但他圍的是個同樣黑色的厚圍巾。
他也蹲在地上,把這兩樣御寒的衣物抓在手里,靠著背后的墻縮著,雙手正微微發(fā)著抖。
他長得好看,是那種女生都會喜歡的斯文款,白白凈凈頭發(fā)又卷,眉眼生得深邃,鼻梁上還架了副方框眼鏡——只不過,他眼里透出的懼怕把這種斯文的平靜氣場打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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