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陸菀想著,若是謝瑜所說無誤，周延也就是吃些苦頭，熬過了那陣子,應(yīng)當(dāng)便無礙了。

    所以在看守的醫(yī)師欲言又止時,便令人徑直去開門。

    屋內(nèi)已然狼藉一片。

    推倒的八寶架與屏風(fēng),摔碎的花瓶茶盞,扯落的竹簾床幃，俱是散落了一地。

    甚至于,在地上的碎裂瓷片上，還有些斑斑血跡。

    地上滴落的點點暗紅血痕看得陸菀瞳孔一縮。

    “世子？”

    她輕聲喚了句,目光四處搜尋著人影。

    “別過來！”

    少年的嗓音沙啞疲憊，從床榻上傳來,榻上未曾扯落的帷幔松松垮垮地散落下來,隔出了內(nèi)中的一小方昏暗天地。

    大約是不想讓人見著他狼狽的樣子，陸菀想著。

    她往后退了幾步，令人將踹翻的桌子扶起，然后取出了帶來的廣寒糕。

    慢慢道,“今日家中打了桂花，我做了些廣寒糕，世子也嘗嘗？”

    床幃內(nèi),周延死死地咬住一角衣袖,滿臉煞白,冷汗津津,眼中滿是絕望和痛苦之色。

    床幃外便是他所心悅的小娘子,可他如今這般模樣，怎能見她。

    阿芙蓉，阿芙蓉,簡直是將他的一身傲骨踏碎在泥濘里。

    即便是他已經(jīng)意識到，阿菀當(dāng)真是心悅了他人，也絕不肯在她面前露出半分猙獰之色。

    他不想讓她看見曾經(jīng)心悅過的郎君變得如此狼狽。

    就當(dāng)做是給他留下些最后的體面。

    陸菀并未試圖看他的不堪模樣，也沒提起今日是中秋、這桂花是她阿耶和阿兄打的，隨意地如同以往送他吃食一般。

    還讓阿妙領(lǐng)著人，將些家具物事都扶了起來。

    進屋時，阿妙見著屋內(nèi)摔砸過的場景，很是嚇了一跳，但瞧著自家娘子鎮(zhèn)定自若，也跟著靜下了心。

    床榻內(nèi)，周延忍住喉嚨里幾欲沖出的痛苦悶哼聲，屏住了呼吸，攥緊的手背上青筋虬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