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懷璧的再三解釋下，瓦當(dāng)終還是接過糕點，回了屋。

    懷璧買的是富春齋的糕點，京城頂好的。瓦當(dāng)歡歡喜喜吃了一塊，其余的，藏在自己床頭的五斗櫥中。

    晚上累了一天回來，想起自己五斗櫥中的點心，快快活活地掏出來，預(yù)備犒勞一下為少爺奔波了一天的自己。

    然而打開那點心盒，瓦當(dāng)“嗷”的一聲凄厲尖叫。將隔壁尚在挑燈寫折子的蘇晏震地筆下亦抖了一抖。

    蘇晏下意識抬袖，將桌上的碎杏仁屑拂了一拂。

    下一瞬，瓦當(dāng)已沖進(jìn)書房：“少爺，你偷吃我點心了？！那是顧將軍買給我的！”

    蘇晏如常落筆，頭也未抬，從容應(yīng)：“沒有?！?br/>
    瓦當(dāng)可憐兮兮地捧著打開的點心盒：“沒有我的點心怎么少了好幾塊！”

    蘇晏仍垂著頭：“許是屋里進(jìn)了老鼠吧?！?br/>
    “老鼠成精了？都會開點心盒整塊整塊吃點心了？！”

    成精的老鼠筆下不知在寫些什么：“也有可能……是館舍打掃的小廝拿的……”

    “哦！對！”瓦當(dāng)恍然大悟：“我要去找館長說理去！”

    蘇晏霍然抬頭：“不……不必了吧……”

    “什么不必！當(dāng)然必！”瓦當(dāng)扯著破鑼嗓子繼續(xù)控訴：“這可是富春齋的點心！偷的還是我最喜歡吃的杏仁酥！哪個不要臉的直娘賊，當(dāng)心爛肺爛腸爛□□！”

    蘇晏垂在桌下的一只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腸肺的位置，眉心輕輕跳動，好半晌，終忍著惡心，道：“亦有可能……那老鼠在你屋中久了，學(xué)了你的聰明，較尋常碩鼠更為靈巧，會翻箱開盒，亦未可知?！?br/>
    一聽到“學(xué)了你的聰明”幾個字，瓦當(dāng)心下霎如焰火怒放，整個人飄飄欲仙，一時也顧不上計較點心，渾身一擺：“這個可能倒是最大，少爺還是你眼光毒辣！”

    眼光毒辣的蘇晏生怕他下一刻回過神來，去找館長理論，立刻又補了一句：“要吃富春齋的杏仁酥，我明日買給你?！?br/>
    聽到少爺說要買酥，瓦當(dāng)立刻從南天門一躍落入凡塵：“少爺你最近窮成這樣，還是不要了！”

    “窮？”蘇晏眉心微蹙：“你哪里看出我窮了？”

    “少爺別裝了！不窮你能把西廂租出去？”瓦當(dāng)?shù)拇笊らT有穿墻越院之效：“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忤逆的事老爺夫人把你月錢斷了？”

    蘇晏自幼孤僻，院中小廝多了幾個都會惹他煩，怎么突然就舍得將院中的空屋租出去了？租的還是他最討厭的顧將軍。

    蘇晏望著瓦當(dāng)那雙撲閃撲閃耀著天真光芒的大眼，和眼底的求知若渴，想起自己幾處京郊的田宅，和錢莊中存著的幾箱珠寶，典典衣袖，垂下眼皮：“是，最近手頭是有些緊?！?br/>
    瓦當(dāng)一聽這話，立刻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見自家少爺眼神仿佛有些躲閃，怕他難為情，連忙善解人意道：“少爺你莫擔(dān)心，你雖然一時窮些、在朝中又不受同僚待見升官發(fā)財沒什么指望，但老爺夫人都是通情達(dá)理之人，一向又十分疼你，過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