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飛摩挲著沒毛的下巴，就尋思二狗子跟我是鐵板的朋友，要是不幫忙，未免說不過去……

    想到此處，他就跟潘娘子說“嫂嫂放心，只要我戴康飛在，沒人敢動你一根汗毛?！?br/>
    他自覺這話夠漂亮了，也算是大包大攬，可潘娘子卻說“叔叔不知，我是怕萬二老爺派人來取了奴的性命，叔叔武藝雖高，卻也不能時時刻刻伴在奴的身邊……”

    矮油臥槽，你還想我時時刻刻伴在你身邊？想得到是挺美的……

    他先是吐槽，隨后一想，不對，這句話的重點是前面半句，什么叫做怕萬二老爺派人取你的性命？

    腦子一轉(zhuǎn)，他未免脫口就問，“原來嫂嫂肚子里面的孩子真是萬雪齋……”

    潘娘子臉上陀紅，水汪汪的眼神略飄忽，“奴，奴也不知到底是誰的，只是，奴有一言，實言相告叔叔，俺們這些瘦馬出身，學(xué)的都是那爭風(fēng)吃醋勾心斗角的本事……”

    她就把自小的經(jīng)歷娓娓道來。

    話說，潘娘子是姑蘇女，被賣到揚(yáng)州后當(dāng)瘦馬養(yǎng)。

    天下都說【揚(yáng)州瘦馬】，說的好像瘦馬都是揚(yáng)州人似的，實際上根本不是如此，比如五百年后的香山縣，號稱艸都，難道艸都女性都是表子？想想也不可能，更大的可能是，你揮舞大寶劍的時候，人家一張嘴，說，哎媽，大哥你老厲害了。

    所以說，你千萬別以為，只有五百年后的人才懂得【貼牌】，在大明，這些土著一樣懂得貼牌的，揚(yáng)州瘦馬名氣那么大，我姑蘇女憑什么就不能叫瘦馬？

    與此同理的，還有【大同婆姨】【泰山姑子】【西湖船娘】，大同哪里來那么多白白的婆子？泰山哪里來那么多光頭的姑子？西湖哪里來那么多水滑的嬌娘？

    別傻了，都是貼牌的，賺的是你的銀子，傷的是你的腎。

    總結(jié)一下，都是貼牌腎姬。

    潘娘子就是個貼牌腎姬，自小學(xué)【坐缸】，學(xué)【吹簫】，這都是貼牌腎姬們的基本功，這還不算，還要會喝酒，會行酒令，會打雙陸，這是陪老爺們玩耍的基本技能，更高級的，還要學(xué)琴棋書畫，這是讀書老爺們最喜歡的，不然，怎么【紅袖添香夜讀書】呢？

    除此之外，一個好瘦馬，還要懂宮斗，不然，活不過一集。

    像是萬雪齋，娶了十五房姨太太，有九個說是得了急病，年紀(jì)輕輕暴斃而亡，還有四個，小意奉承大奶奶，另外兩個，不問俗事專心吃齋念佛。

    潘娘子雖然被大奶奶發(fā)賣給人牙子，其實，她不恨大奶奶，為什么？不敢恨唄！沒讓你得急病暴斃而亡，你應(yīng)該感謝人家的饒命之恩，何況，發(fā)賣的還是揚(yáng)州衛(wèi)的百戶，這個結(jié)局，講真，不算差了，起碼，在萬雪齋沒打算再讓她回去之前，她是很滿意的，也真的準(zhǔn)備跟張大郎好好過日子了。

    可是，萬雪齋派管家來讓她回去，她的心，又動了。

    要是真能做小老婆，關(guān)鍵是，叫她回去的原因還是因為肚子里面有了，這也就是說，很可能，日后能夠母憑子貴……

    正所謂，忠誠只是背叛的代價不夠……萬雪齋??！等于后世某個馬爸爸。

    潘娘子雖然心動，但是，她也不敢，在萬家的時候，下面仆人都說，二老爺?shù)亩贍?，最被大老爺喜歡，也就是說，那位小二少爺，很可能以后就變成大少爺，繼承萬雪齋的家業(yè)。

    她怕回去后萬二老爺不會讓她活過三天，讓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死，那真是太簡單的，比如說，被落水死，被躲貓貓死，被蕩秋千死，被貍奴抓死……再說了，還有個大奶奶，即便躲過二老爺，她也不想一年后突然得了急病暴斃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