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顧墨辰戲謔的說出擬聲詞，嚇得鹿月手抖了一下，她第一次用槍，不害怕才是假的。

    “怎么，不敢開槍？是不是發(fā)現(xiàn)自己還愛著我？”顧墨辰偏頭看鹿月，笑里有幾分得意，還有幾分凄涼。

    他想死在她手里，偏要看看染上自己的臟血她要怎么活，又不想死在她手里，因為她是唯一一個不摻雜質真正對他好過的人，他不懂那種奇怪糾結的感覺。他清醒的知道是因為救命之恩鹿月才會對他好，可那是他偷來的，從顧瑾懷那偷的。

    從前鹿月頻繁示好時那純真無邪的笑竟讓他有幾分想要摧毀的欲望，變質的心動讓他感到恐慌，所以不動聲色的拒絕她，一次又一次。卻又在女孩失落轉身之后，不由自主的彎起唇角，他不懂這種感覺。

    在他渾渾噩噩被嫉恨，被殺戮操縱的二十余年來唯一的松動——遠離鹿月讓她活下去。

    可當他害死鹿父之后，他見過她對顧瑾懷那般痛恨詛咒，他終于贏了顧瑾懷一回，那一點點對鹿家的愧疚被無邊的快感淹沒，鹿月越恨顧瑾懷，他就越開心。只要永遠讓顧瑾懷當替罪羊，他就可以一直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被鹿月所追捧，讓她念念不忘。

    “呵～我愛你，愛你的不擇手段還是心狠手辣？如果不是你騙我說當年是你救了我，多看你一眼我都嫌臟。”鹿月語氣里都是絲毫不掩飾的譏諷和痛恨，每當想起她曾經(jīng)費盡心思對他好就覺得惡心不已，還因為維護他而對顧瑾懷惡語相向，連帶著也恨起自己。

    顧墨辰自嘲一笑，右眼一滴淚落下，在忽明忽滅的搖曳燭火里看不真切。

    他心想:就知道她這樣善良純潔的存在要是沒有意外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心早就死了還期待什么。

    不愛就不愛吧！那他也不愛了。怒火中燒，拒不承認他還是輸給了顧瑾懷。

    “抓起來吧！”鹿月看向顧墨辰身后的人，這場戲結束了，她已經(jīng)為警方拖延了足夠的時間。緩緩放下手里的槍，她有事要去做，得趕在阿瑾醒來之前回去，讓他醒來就能看到他。

    起初只有導演組，許正廷和幾個技術人員還有她在現(xiàn)場，警方必須要等到顧墨辰開口認罪才同意出警，看來林家沒少給警局施壓。

    “他顧瑾懷有什么好值得你冒死設局來幫他，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嗎鹿月？”顧墨辰握住鹿月持槍的手，不過這次是抵在了她的腦袋邊。伏在她的耳邊，邪魅如惡鬼，從后虛抱著她。

    他也沒想過，第一次抱她會是這樣的場景。十七歲的她一塵不染，干凈美好的追著他跑的嬌俏模樣竟還有些歷歷在目。

    鹿月一下被拽進顧墨辰的懷抱，刺鼻的血腥味讓她下意識想逃離，她越是掙扎顧墨辰抱的就越緊。

    “別碰我，臟?！彼凵袷桦x冷漠，寫滿了抗拒。

    “你不知道吧，顧瑾懷像個變態(tài)一樣偷窺你跟蹤你，好幾年呢，躲在暗處觀察你的一舉一動，被監(jiān)視的時候怎么不嫌他臟？他也想過殺人的，用和我一樣殘忍的手段，只不過他太心慈手軟才默許那些傷害。他還有精神病，你也不知道吧，他也會變成一個瘋子，到時候你也會拋棄他，像他媽一樣?！鳖櫮綄⑺拷鼤r她的嫌惡盡收眼底，莫名的煩躁起來。

    顧墨辰不愿意承認的是，他刻意抹黑顧瑾懷塑造出的形象，和他簡直一模一樣。他知道，顧瑾懷沒有做過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清醒的時候他甚至會佩服顧瑾懷經(jīng)歷幾番生死和人情冷暖還能走上神壇。他知道，臟的是自己，可不想聽鹿月說。

    在他狹隘的認知里，只有什么都壓顧瑾懷一頭才能得到母親的憐愛，久而久之，顧瑾懷有的他就要搶，顧瑾懷沒有的他必須有。

    一個爭權奪利的工具不配擁有自己的思想，要做好他母親的出鞘利劍，否則就會被……

    鹿月確實不知道顧瑾懷一直默默守護在她的身邊好幾年，否則十七歲那年就不能及時救下她了。

    那一年，他的月亮差點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