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饜足但已吃飽的怪獸仰天長嘯,呼號的吼聲比任何一種現(xiàn)世生物更低沉、陰暗,讓在場人們的心中充斥著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誕感,就連心智極堅的穆海,都覺得涌上心頭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疼痛。
明眷頭上的發(fā)髻早就散了,和沐清一直披散的長發(fā)一起,像一對從上古時期穿越過來的野人。
“明眷!”忽然一聲清喝,多個聲音重合與雷云中的轟隆悶響相互輝映。
縈繞在怪獸周圍的團團白色龍身,在雷云下逐漸長大,很快就從形體上超過二尺長的黃曉漁,成為數(shù)條云層間翻涌不定的巨大飛龍。
“怎么這聲音有點熟悉,但我又想不起來是誰?”明眷對清陽君的力量消散沒什么負擔,摸著下巴搓搓被罡風吹僵的臉,“這東西是從我神思里分出去的?我怎么不記得以前我這么能吃呢?”
沐清沒他這么放松,緊盯著四處騰飛的幾條巨龍,問黃曉漁,“龍族還真是舍得血本,連早就不出世的耆老都能把靈體舍出來。”
黃曉漁不介意地擺擺前爪,“這不我一哭二鬧三上吊嘛,誰讓我是最小的,他們歲數(shù)大了,都舍不得讓我受委屈呢?!?br/>
“龍族一群上古神獸,什么時候活得這么有煙火氣了?”沐清隨手捋捋紛飛的頭發(fā),“當年清陽君得天地感應出世,龍族中唯一見過他的只有饕餮,所以這一世,明眷能與饕餮精魂有這樣一段緣分?!?br/>
明眷微微一笑,“那咱們倆緣分可是更深了,當初你在清陽君手上化形,就這么稀里糊涂愛我愛了幾萬年?!?br/>
場面靜謐又尷尬,沐清以前倒沒覺得明眷這種隨時隨地的行為有多煩人,這會兒是真的很頭疼,但又不想當著其他人的面動手毆打他,只能回答第一個問題,“這應該是他吞噬掉的那些人,沒想到他吃掉的生命,在他的身體中還保留了些殘痕?!?br/>
明眷胃里覺得有點不適,咧著嘴不知道怎么接話,“你喊我又不說干什么,怎么,吃飽了撐的說不出話了?”
遮天怪獸不動不語,半晌居然咯咯咯笑了起來,這聲音非常驚悚,竟然是熱汗那喑啞的笑聲。
“明眷,你陰我……”怪獸身邊的白色龍身越纏越多,卻始終不能將它龐大的身軀團住,“這些力量你不會平白無故給我,就像你當初與神官燃接近,都是有你的齷齪心思?!?br/>
明眷難以置信,“你一個反派,別說這么言情的臺詞行嗎?好像我是個負心漢似的,你捫心自問,這些力量難道不是實打?qū)嵉那尻柧窳???br/>
怪獸用巨大的黑色孔洞輕蔑地掃視白色龍身,“我追隨你在人間度過數(shù)萬年,始終不能理解你對人族的慈悲,更怨恨這小神官違背你的意志,將你投入到人族中轉生。清陽君不喜歡人族,清陽君被神官燃扔進人族,這些都是我曾經(jīng)憤怒的,我希望自己能成為你的救贖者。”
沐清深深嘆口氣,未開智時并不覺得數(shù)萬年奔波難熬,此刻回憶起來卻有些唏噓,她可以將時間當做不存在,但這位從清陽君神思中分離出來后,就一直像只雛鳥般尋找著自己存在的意義。
“如果你真的可以,這些力量自然會認同你?!泵骶旖K于說到重點,“我不知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吞噬生靈,但你與我曾經(jīng)一樣,都憎惡人族的存在,我憎惡,選擇遠離,你憎惡,卻選擇傷害?!?br/>
怪獸冷笑一聲,“你是想說,我本就是不該存在于世間的東西?可我就是你的‘惡’,我有多‘惡’,就說明你有多‘惡’。”
明眷不為所動,“我在這數(shù)萬年流轉中并沒有什么記憶,很多事情都只是我自然而然感應到的?!彼麑⒋笥磴y針從沐清衣襟上取下,舉起手說,“這是我轉生為大禹時用過的縫衣針,是用妻子贈與我的銀塊親手打制的。數(shù)萬年間我的轉生不知道親手做出多少東西,可你偏偏能將這四件神器收集起來,送到明眷眼前?!?br/>
怪獸似乎很得意,“正是如此,從你在嵐市與這小神官相遇,到你進入海城E局,再到那些案子中神器的出現(xiàn),明眷的人生就是在我的規(guī)劃下一步步前進?!?br/>
“可你送錯了?!?br/>
明眷摸著旁邊桃桃的鬃毛,撫弄亂她的頭頂,“你送到我手里的這些神器,每一件都對明眷這一世有反應,神器一出現(xiàn),明眷就陷入沉睡,你知道我反反復復倒了多少次嗎?”
沐清輕咳一聲,提醒明眷說跑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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