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溫林的康復(fù)之路并不順利。

    那本是一場持久戰(zhàn)，需要拿出足夠的信心和耐力，可偏偏周溫林的性格最耐不住麻煩事，要他一遍遍地重復(fù)，卻又看不見一點成果，這令他灰心喪氣。

    “哥，不要做了，我想回家……”周溫林第三次摔在復(fù)健步道上，他拉著周以珩哭鬧。

    他在出事之后沒了從前的朝氣蓬勃，會因為一點小事就掉眼淚，或是動不動發(fā)脾氣扔?xùn)|西。

    房里那些危險物品已經(jīng)被周以珩收個干凈，復(fù)健科里頭都是沉重的器材，周溫林的憤怒無處發(fā)泄，他緊抓著周以珩瞪紅眼。

    眼淚又一次從臉頰滾下來，周溫林垂下腦袋低聲抽泣。

    一旁紀(jì)錄的護(hù)士也走過來，小聲對周以珩說：“那先讓弟弟休息一下，我去那邊看看其他病人。”

    “好，謝謝。”周以珩簡單回答，他蹲到周溫林面前摟住他。變得單薄的身型就像要飄走，他只敢輕輕摟著，在他耳邊低聲：“溫林乖，上次不是走了一半嗎，今天再多一點就好了?！?br/>
    “嗚嗚……我好累，哥……”周溫林哭著，腦袋埋進(jìn)周以珩肩窩，弄得那片都是眼淚。他的身體止不住顫抖，一周兩次的復(fù)健對他來說像種虐待，腳底踩不實的觸感，他整個人控制不了往下掉的恐懼。

    周以珩摟著他，卻無法和他共情。他心疼死周溫林了，如果可以選擇，他甚至想替對方受這份苦，可惜現(xiàn)實擺在眼前。

    他捧著周溫林哭花的臉，回頭望了一圈復(fù)健科里不多的病人，趁著沒人注意的空檔在對方下巴吻了一下。

    這樣的安慰不足以讓周溫林止住哭聲，他傻愣地看著周以珩，眼底那點委屈比方才少了些，身體忽地騰空，他被周以珩抱著站了起來。

    “哥陪你走?！敝芤早裾f，他牽著周溫林兩只手放到欄桿上，身體從后方撐著對方。周溫林干凈的腳底踩在周以珩的布鞋上，隨著他抬腳的動作往前。

    這一路周以珩走得還是很慢，但至少比周溫林單獨一個人時更快走完。

    紀(jì)錄的護(hù)士又回到這邊，看著兄弟倆的動作搖頭嘆氣，對周以珩說：“哥哥你不能這樣幫他，要讓弟弟自己走才行?！?br/>
    被教訓(xùn)的周以珩臉上沒有一點變化，同樣維持摟著周溫林的姿勢，不帶歉意地說著：“我知道，今天能算結(jié)束嗎？我明天再帶他來?！?br/>
    “好吧?！弊o(hù)士搖搖頭，把板子收到一邊，又一次對周溫林交代，“想快點好起來就要承受得住痛，這里這么多人跟你一樣……”

    “別說他了?！敝芤早翊驍?，他顛了顛已經(jīng)掛在身上的周溫林，一手按在對方后腦勺，又對護(hù)士點點頭，“今天謝謝了?！?br/>
    望著兄弟倆遠(yuǎn)去的背影，護(hù)士在后方無聲嘆氣，這種事寵著可不算好，而且和大多病人比起來，周溫林的家屬已經(jīng)算非常有耐心了。

    回了家，周以珩抱著周溫林回房間，將他放進(jìn)蓄滿熱水的浴缸。

    來回幾步路程，成了目前難以跨越的難題。兩人都出了一身汗，周溫林渾身光裸泡在水里，周以珩依舊套著黏呼呼的上衣。

    “要不要一起洗？”周溫林問他，伸長手拽住周以珩的袖子。

    家里浴室并不大，浴缸容納周溫林一個人就挺窄了。周以珩坐在邊上，手里擠著泡沫，瞥了眼水里那雙筆直修長的腿，拒絕著：“壓到你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