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陳夢笙唱完曲回到廂房,臥在枕榻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索X離房在王城里獨自閑步。
聽著安平海cHa0起落聲,月明星稀之下,海面粼粼波光煞是美麗,海風拂過,陳夢笙感覺長久緊繃的心口,終於略微松緩。
原本擔憂監(jiān)國因她隱瞞身分而發(fā)怒,今日確定了臧哥哥的心意,日後只要公開nV兒身分,她就能名正言順成為世孫妃,亦解開「監(jiān)國不娶妻納契弟」帶來的人言可畏,她心想,只要說明苦衷,臧哥哥定會原宥父母與她。想到這番光明前程,陳夢笙不由得喜上眉梢,掩面低低笑了起來。
只是,甜蜜的情緒淡去後,疑慮漸漸如cHa0水聚攏心頭。雖說馮家有意將nV兒嫁作世孫妃,但王府遲遲無行動,顯然對此事并不積極,否則好事早就底定,哪有她湊一腳的余地?
仔細思量下去,陳夢笙不禁冷汗涔涔。她憶起應考教習那日,母親在禮部大門悍然逮她回家的氣勢。母親是萬不可能讓她好好在南薰館教戲,足智多謀的父母,至今尚未cHa手南薰館事務,一定是努力換方法阻止她——
陳夢笙瞬間浮現一念。莫非,正是父母親促成相親,催監(jiān)國娶妻,好拆散她和監(jiān)國?若是母親向太妃建言,太妃一定會采納。如今相親計策顯然失利,父母將會如何行事?
海浪持續(xù)拍擊王城城基,月光下陳夢笙瞥見一小塊巖石崩落,雖不影響王城屹立,卻仍讓陳夢笙隱隱感覺,不安思緒啃嚙她的心頭。
海風拂面,陳夢笙不得不覺得背脊發(fā)涼。她有預感,今夜,將是個難眠夜晚,卻無人可以唱曲安撫她的心緒??
***
一夜反覆不安後,翌日,陳夢笙頂著眼下的淡淡青影來到禮部。
她才剛踏入南薰館大門,玉璦就笑嘻嘻地招手要她過去:「陳教習,今天又有人送果品給你哦?!?br/>
「不會吧?」陳夢笙倒退三步,一臉驚恐,玉璦一臉促狹:「瞧你嚇得不輕!這回不是鄭聰老爺,是陳總制第送來的!」
陳夢笙上前一看,一個安平壺盛裝腌檨仔,還附上一張便箋,是父親剛勁有力的字跡——
「回家吃飯?!蛊狡降乃膫€字,卻彷佛擲地有聲,陳夢笙依稀看見兒時父母總是溫柔看顧她的雙眼。
「真是太好了!」玉璦也為陳夢笙欣喜:「父母子nV之間,總是有斬不斷的血緣,就像戲文演的,終有眾人歡喜團圓之時?!?br/>
聞言,陳夢笙感到有點不可置信,眼淚掉了下來。昨夜還疑心父母會繼續(xù)施策阻止她任教習,她不禁心中有愧。也許真的是她多想,在外飄蕩多年,她終究可以回家了。
***
於是,陳夢笙去信總制第,約定回家日期。鄭克臧聞言,也同樣欣喜,於是備了許多厚禮,要陳夢笙攜回。
陳夢笙想起馮如織向往的王妃排場,不覺一笑:「臧哥哥,今天我是返家,不必帶這麼多禮物,又不是要大茶小禮、三媒六證??」
話說出口,陳夢笙覺得說過頭,趕緊摀住嘴以示失言。
「就當送聘禮,如何?」鄭克臧開玩笑,陳夢笙臉一紅:「別胡說?!?br/>
然而,陳夢笙心中還是浮現她鳳冠霞帔,穿著婚禮吉服的模樣,她搖晃腦袋,試圖拂去這畫面——她長得不好,沒有馮如織的美貌,撐得起這些行頭嗎?臧哥哥會喜歡嗎?
驀地,她耳邊又響起母親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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