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在聽到門外那兩個兒媳婦的話后，徹底絕了生的希望。她們說羅云濤，自己從小養(yǎng)到大的兒子，那個文采艷艷，在報紙上投了多篇稿子讓她自豪驕傲的兒子，為了更好的照顧自己這個累贅母親，準備退學不上了。在得知原本可以考上大學的小兒子要為了自己放棄自己的前程時，戚素言覺得天都塌了。她怎么能在做出這么多糊涂且拎不清的事情之后，變成一個廢物累贅來拖累自己的兒子呢。她的人生已經(jīng)毀了，她不想再毀掉自己兒子的人生。碎碗片劃下去的那一刻，戚素言覺得自己得到了解脫，想必，孩子也得到了解脫吧。她不會成為兒子的累贅，死在家里還可以報復這段時間苛待自己的羅家人。戚素言本以為自己死之前想到的會是死后羅家后悔苛待自己痛哭流涕的場景，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想到的卻是自己第一次結婚時的場景。那天，是她覺得自己人生最幸福的時候。永遠都不會有這么幸福的時候了。……羅云濤情緒崩潰，蘇曼麗在他身邊安慰了許久。但羅云濤比蘇曼麗想的要堅強許多，放任自己悲傷的情緒總要有一個限度，等緩過來，他還要繼續(xù)安排自己母親的身后事?！吧┳?，那五百塊錢我還……”羅云濤想從自己的口袋里去摸那五百塊錢的時候被蘇曼麗攔住，“不用了，就當做給你媽媽辦后事的補貼?！绷_云濤想堅持把錢還給蘇曼麗，但此刻的他渾身無力，連多說一句話都覺得累。這種累不僅是身體上的累，更多的是心累。羅云濤母親的死，讓他徹底看清了自己的這個家。天氣一天比一天暖，羅家人本來是想從警局離開后，直接買副棺材把戚素言一裝埋了就好，省時省力。但羅云濤不同意，他要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給自己母親辦一場葬禮，羅家人拗不過羅云濤，便決定第二天簡單地在家辦一下。蘇曼麗回家后，孩子們難得乖巧的都在堂屋里?！皨寢屇慊貋砹??！毙￠Z修和小江流在第一時間湊到蘇曼麗的面前，他們回家聽阿嫲說了，說他們那個沒見過幾面的奶奶去世了?！班牛裉爝@么乖?！逼匠２坏匠酝盹埖臅r候，壓根看不到這幾個孩子的人影兒?！皨寢?，我們一直很乖的?！毙〗鳛樗麄儼l(fā)聲，他覺得他們簡直是最乖的孩子了?！昂煤煤?，你們最乖?！焙旅道K曼麗的手坐下，“怎么樣？”“明天舉辦葬禮?！碧K曼麗說著看著旁邊的孩子們，對鳳云阿嫲說道：“明天去參加葬禮的時候，我想帶著孩子們一起過去?！兵P云阿嬤點頭。人死如燈滅，不管之前戚素言做了什么，如今她死了，蘇曼麗帶著孩子們過去祭拜合情合理。一想到羅家人在警局外的嘴臉，蘇曼麗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道：“那我先去給閆峰打個電話。”“好?！闭f是給閆峰打電話，實際上這電話蘇曼麗直接撥到了家屬院。告知閆峰直屬上司前因后果后，蘇曼麗掛斷電話，過了大概不到半個小時，閆峰就把電話打了過來。聽到閆峰聲音的那一刻，蘇曼麗其實挺擔心他的情緒的?！白蛱煸茲齺碚椅业臅r候她還是好好的……”蘇曼麗從頭說，將她打算出錢幫羅云濤照顧戚素言的事情說了，接著又說了今天接到電話，又趕到警局之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