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早就有點不太對勁。

    天氣轉(zhuǎn)涼，空氣里Sh答答的，幼兒們的情緒也跟著亂起來，哭聲此起彼落，像一首失控的合奏。何葶一邊安撫、喂N、一邊清潔、換尿布，心思繃得緊緊的。她早上沒吃早餐，咖啡罐下去只讓她更頭昏。

    然後，在一陣手忙腳亂里，她做錯了一件事-------她拿錯了N瓶，把牛N給了對N制品過敏的幼兒。

    她沒發(fā)現(xiàn)，是老師在巡視時發(fā)現(xiàn)幼兒的臉頰開始紅腫、喘息聲漸漸急促。老師大喊她的名字時，她整個人僵住了，腦袋一片空白。

    「你有沒有看標(biāo)簽？這瓶是不能碰牛N的！」老師聲音不是大，但她從沒聽過那麼銳利的語氣。

    醫(yī)護來得快，幼兒幸運地沒有出大事。家長趕來時，老師擋在前頭安撫說明，而她站在一旁，連一句「對不起」都說不出口。

    她被請假了三天，暫停實習(xí)。

    那天晚上，她在房間里坐到凌晨，手機擺在床上，不敢打開。腦袋里全是老師的聲音、幼兒紅腫的小臉、家長的眼神--------那種「不信任」，像根針，扎得她從心底冷到四肢。

    她開始想，如果她沒來這里，那個幼兒是不是就不會出事？

    如果她沒有堅持要走這條路，是不是反而更好？

    她甚至開始搜尋「轉(zhuǎn)科」、「轉(zhuǎn)行」、「托育實習(xí)失敗經(jīng)驗」，想從別人的放棄哩，尋找一個合理的出口。

    但她也想起語雨。

    想起她第一次哭時的那聲嗚咽；想起她現(xiàn)在每天都會拉著她的手走去拿玩具；想起她笑著說「姐姐」的模樣。

    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不是因為被責(zé)罵，也不是怕自己沒前途，而是怕自己連這份信任都再也碰不到了。

    隔天，她鼓起勇氣傳訊息給老師。

    「老師對不起，我知道錯得很嚴(yán)重?！?br/>
    「我不會辯解，只想問......」

    「我可以回來，再學(xué)一次怎麼做對嗎？」

    訊息已讀，但沒有馬上回。

    那一整天她什麼都做不了，只有心跳跟時間一起亂跳。

    直到傍晚，老師終於回了一句：

    「回來的話，要從打掃開始。標(biāo)簽一張張貼好，一滴N都不能勝?！?br/>
    「你不是不能做，是還沒做到夠小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