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胡同要拆遷的消息，王衛(wèi)國如晴天霹靂。

    他開始還不敢相信，私下一打聽，簡直想罵娘。

    蒼璐在哪兒找的男朋友？嘴碎得掉地上都撿不起來！說什么不讓毛萍說出去，實際上，他自己可沒少宣揚，還跟誰都說別外傳！

    連小賣部的瞎老太婆都知道了！還興致勃勃找他商量，說平房拆遷，能補償多少錢呢。

    這是錢的事嗎？

    不過也還要感謝他，提早知道，總比被轟鳴的挖掘機，在地底下挖出一具女孩的骨骸來的好。

    王衛(wèi)國發(fā)揮了當(dāng)年的魄力，當(dāng)機立斷，決定連夜挖開院子，將遺體轉(zhuǎn)移！

    “鏘！”

    鐵鍬碰在什么硬物上，發(fā)出細小的一聲。

    王衛(wèi)國趕緊蹲下去，用戴著粗線手套的手扒拉，很快，泥土中出現(xiàn)一具瘦小伶仃的骨骸。

    當(dāng)初的孩童已經(jīng)完全白骨化了，平靜地躺在坑中，像一具破碎的人偶。

    她死的時候七歲，手指骨細得跟雞骨頭一樣。

    毛萍咧開嘴，又開始哭了。

    “別嚎！小點聲！”王衛(wèi)國低聲威脅。但自己眼圈也有點紅。

    “別怪你爹心狠，”他似乎是對骸骨說，又似乎是為自己辯解，“當(dāng)初的情形，留你，就沒有一龍了……”

    說著，他將沾著泥土的骨殖一點點捧出來，裝在毛萍撐開的大黑垃圾袋里。

    就在這時，他感到，天上那輪巨大的紅眼，好像眨了一下。

    王衛(wèi)國疑惑地看上去，一定是幻覺吧？月亮怎么可能“眨眼”呢。

    而他面前，出現(xiàn)了耀眼的光芒。

    身邊的女人尖叫起來。

    整個夜晚都被吵醒了，“砰”一聲，有人踹開了門，橄欖綠的制服仿佛天降，晃得滿院子都是，雜亂的手電光在夜色中畫出弧線，落在他身上，臉上，毛萍的口袋上，還有院子里顯眼的大坑上。

    王衛(wèi)國夫妻腿同時一軟，幾乎同步倒下去，在松軟的土地上坐了兩個屁股墩。

    這個一輩子看不起“女兒”的人，大概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最終毀在了兩個女人身上，一個是躲在衣柜的蒼璐，一個是盲人紅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