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臥室簡約,除了床和衣柜,還有一個極其簡易書桌。桌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旁邊有一個圓柱形筆筒,筆筒里插著幾支筆。只是……姜至的視線落在掛在筆筒上的實(shí)心桃木小葫蘆掛件上,跟葫蘆綁在一起的還有一把桃木鑰匙。她壓著心里的詫異,邁著步子朝書桌的方向走過去。站在書桌前,她伸手拿起桃木小葫蘆,目光聚焦在葫蘆上仔細(xì)察看。當(dāng)她翻看到小葫蘆的底部時,她立馬愣住。此時季川剛從浴室出來,身上套著一身淺藍(lán)色家居服,頭發(fā)還濕漉漉地往下滴著水??吹浇聊弥『J發(fā)呆,他闊步走過去。知道來人是季川,姜至皺著眉,偏頭直接問:“你怎么會有這個?”季川大步走到她面前,撥開她臉頰旁的發(fā)絲,“這個怎么了?”“這是我的?!苯林毖?。聞言季川的手也是一僵,想起這個葫蘆的來歷,心里的不可思議逐漸放大?!澳愕??”他問。“嗯,但是很多年前就丟了?!苯两又f:“這個木質(zhì)鑰匙是我家里存錢罐的鑰匙?!彼种钢J底部刻著的字母說:“還有,這個J是我刻的,姜的首字母。”季川從她手中拿過葫蘆,放在手中轉(zhuǎn)動著,眸光變得幽深,回憶逐漸飄遠(yuǎn)。這個小葫蘆,是十三年前季銘犧牲時握在手里的。后來在整理隨身物品時,發(fā)現(xiàn)了這個桃木小葫蘆。而葫蘆底部的“J”,被自然而然地認(rèn)為是“季”的首字母。所以大家都以為是季銘的東西,就跟其他物品一起收拾好給唐詩送了過來。見季川沉默不語,姜至很快明白了什么。如果這個小葫蘆真是她的,那它能出現(xiàn)在季川家里,肯定是因?yàn)槭昵澳羌???赡茉谔优艿倪^程中,或者季銘護(hù)著她的時候,無意中掉落的。這就是命運(yùn)嗎?想到這,姜至心頭忽然涌上一陣難以言說的苦楚。她咬了下唇,艱難開口:“它是在季叔叔身上發(fā)現(xiàn)的是嗎?”姜至剛說完就被季川攬進(jìn)懷里。姜至很聰明,哪怕他想扯個借口說是隨手撿的,她也是不信的?!班拧!彼呀寥噙M(jìn)懷里,“當(dāng)時以為是我爸的,就留下來了。”提起季銘,姜至情緒又降了下來。她整個人埋進(jìn)季川的胸膛里,緊緊抱著他的腰,默默消化情緒。原本昨晚見過季銘的照片后,季川以為姜至對那件事以及那些東西多少會免疫一些??扇缃窨磥?,又讓她傷心了。季川抱著她,無聲嘆了口氣,聲音不高,但很溫柔,“姜至?!薄班拧!苯辽ひ魫瀽灥?。他吻了吻她的發(fā)頂,有些心疼,“把你帶回家不是為了讓你傷心難過的?!薄啊苯磷齑紧鈩?,“我知道,我就是……”她當(dāng)然明白季川的用意,但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會難過。復(fù)雜的感情攪弄在一起,在她胸腔里膨脹著。像是感受到她的心情一般,季川又把她往懷里帶了帶,緊緊地,他溫柔地揉了揉她的后腦,“我懂,我都懂。”這件事壓在她心頭這么多年,不可能那么輕易放下的。姜至沒有說,或者說不出的那些情緒,他都明白。正是因?yàn)槊靼?,所以才更加心疼。十三年了,他的姑娘被圍困了十三年。季川的一個“懂”字徹底讓姜至破防了。在那件事情被揭開之后,都是季川一直在安慰她,一直在努力帶她走出來??墒牵瑺奚娜耸撬母赣H啊。誰又來安慰他呢?那時他也不過是個16歲的少年。除了抱歉,她好像從來沒有安慰過他,跟他說過什么。她原本環(huán)抱著季川腰身的手緩緩上移,落在他突出的肩胛骨上,輕輕的,柔柔的,一下一下拍著。一個安撫意味極強(qiáng)的動作。“季川。”姜至抬頭看他,眼角有一點(diǎn)紅?!班??!奔敬ǖ皖^與她對視,臉部輪廓線條鋒利,但眉眼卻溢出溫柔。她神情認(rèn)真,看著季川說:“這些年,你過得辛苦嗎?”“……”季川沒想到姜至?xí)@么問,望著她一時語塞?!凹臼迨鍎偁奚臅r候,你也只有16歲,可你還去醫(yī)院看我,帶著希望和光明?!薄耙恢币詠矶际悄惆参课遥墒悄阋彩チ烁赣H,我好像從來沒有安慰過你?!闭f到這些,姜至自嘲地扯了下唇角,眼眶又濕潤起來,“我怎么這么沒良心?!苯链瓜卵劢蓿瑝合马椎乃?,聲音低迷,“還把你拐走了?!薄笆前。]良心的?!奔敬☉猩⒌乜吭跁郎?,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但被你拐走,老子心甘情愿的?!彼盅a(bǔ)了句。起初姜至說起這些,他以為她又要道歉,可她沒有,而是在安慰他?;蛘哒f,是安慰16歲的季川。其實(shí)她已經(jīng)很努力地在自愈了,已經(jīng)很努力地重新面對那件事了。昨天晚上見到季銘照片的時候她沒有哭,現(xiàn)在想起季川從小經(jīng)歷的痛苦卻忍不住紅了眼眶。他本來把人帶回家,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治愈她??蓻]想到,差點(diǎn)因?yàn)橐粋€葫蘆前功盡棄。季川捧著她的臉,對上她滿含水霧的眼眸,微微俯身與她視線齊平。“想安慰我?。俊彼Z氣平常,神色放松?!班??!苯咙c(diǎn)頭?!靶?,那這葫蘆送我了?!奔敬弥J在她眼前晃了一圈。“可我存錢罐鑰匙還在上面呢?!苯料肷焓秩ツ?。自從小葫蘆鑰匙丟了之后,她的存錢罐再也沒打開過。但是每年她的壓歲錢依然往里存,估計(jì)有不少呢?!艾F(xiàn)在它是老子的了。”季川舉著葫蘆揚(yáng)起胳膊,霸氣發(fā)言,“它吸了老子這么多年陽氣,該認(rèn)主了。”姜至被他的發(fā)言逗笑了,在他肩膀上捶了兩拳,“什么陽氣不陽氣的,你胡說八道什么呢?”見姜至笑了,季川才整個放松下來?!袄献雨枤馔ⅲ剃??!弊詈髢蓚€字他語氣故意貼著她的耳朵,語氣很重。姜至:“……”這男人又開始不正經(j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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