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顏腦子一片空白。她只顧著甩開他,沒注意后院有沒有地標(biāo)的事。偽裝不攻自破。抬眸撞進他凌厲的視線,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扯不到借口。他步步緊逼,俊臉驟然壓下,挨得很近,近在咫尺,隔著口罩卻擋不住他的氣息?!澳愕降资钦l?”她的呼吸一窒,聲音輾轉(zhuǎn)齒間,“我……”“瑾州,你們這是做什么?”老夫人的聲音插了進來。從她那邊看過來,只能看見陸瑾州的背影,還有許初顏的腳,并不知道他們此刻的姿勢有多曖昧。陸瑾州站直,收回手,一改剛剛迫人的氣勢,“沒事,只是想問問許小姐明天什么時候來給你按摩推拿。”老夫人沒懷疑,看向許初顏。她整了整衣衫,吐出一口濁氣,鎮(zhèn)定自若的說:“老夫人,您什么時候方便?”“那便早上吧?!薄昂谩!彼龖?yīng)了聲后,又道:“老夫人,這房子設(shè)置的真巧妙,身處其中,有種普光沐浴的通透感?!崩戏蛉嗽尞惖目戳怂谎郏霸趺凑f?”“方才我看風(fēng)景著了迷,誤入深處,看明白了這里面的布置?!崩戏蛉藖砹伺d致,“你說說?!彼耙蛔?,錯過陸瑾州,一邊走一邊說:“在摩訶僧祇律中有說,房舍建造應(yīng)如法,從心而出,這座涼亭便是心,四分五出,上下錯落,看似無路,便是心中屏障,唯有破障,方得真理?!崩戏蛉说难劬α亮?,“繼續(xù)?!薄拔易裱瓋?nèi)心,從死路而走,走出活路,重回圓點,得到不少感悟。這座宅院建造時,怕是廢了不少心?!崩戏蛉巳滩蛔∩锨埃袂榧?,“你說的不錯,當(dāng)初老祖宗專門請來廟里高僧指點,建成上百年,未曾破敗,延續(xù)到了現(xiàn)在,你是第一個看透這一點的人?!痹S初顏笑了笑,看向陸瑾州,“陸先生,佛經(jīng)似海,或許您也可以看看?!崩戏蛉肃亮怂谎郏八裁?,住了這么多年,他一對眼睛就沒看出個所以然。你叫許芽是吧?去我佛堂坐坐,有些經(jīng)文,我略有新見解,正愁沒人和我探討。”“樂意至極?!彼戏蛉巳チ朔鹛?,路過陸瑾州時,她腳步一頓,“陸先生,您說葉潯是拿我當(dāng)替身,那么您剛剛又是為什么這么在意我是誰??”陸瑾州沉默了。后面許初顏在佛堂里呆了很久,直至老夫人露出疲態(tài),管家才出聲提醒?!袄戏蛉耍瑫r間不早了?!薄扒莆?,太高興了,忘了時間?!币环接懡?jīng)書后,老夫人早就丟了之前的偏見,恨不得和許初顏成忘年交,越看她,越是滿意?!靶⊙堪?,往后多來,我們再好好探討。”她應(yīng)聲,“是我的榮幸?!薄安辉缌?,我讓司機送你。”徐老爺子早被送回去了,陸瑾州也不在,老夫人便安排了司機專門送她,臨行依依不舍,把人給送到門口,、“明日一定要來啊?!彼龖?yīng)下,坐上車離開了。這時,陸瑾州從門后走出,“奶奶,她當(dāng)真通經(jīng)文?”老夫人搖搖頭,“豈止是通,是悟,我很少見到這么有佛性的人。不怪安安喜歡人家,我也喜歡?!币蛑@件事,老夫人對白芝遙的話存了疑。此前白芝遙告訴她,那個收留小悔的人來歷不明,不安好心,教唆孩子和父母離心。陸瑾州的眼神變得幽深,“所以,奶奶你覺得她會不會是個出家人?”老夫人一怔?!氐讲荽禾煤螅S初顏將贖回來的房本悄悄放在老爺子的藥箱里,等他打開藥箱就會看見。賣掉胸針的錢除去贖回房本和羅美娟的醫(yī)藥費,還剩下101萬。她沒動用。打開鐵盒子,里面剩下的東西已經(jīng)寥寥無幾了。她一個個拿出來。一塊玉佩,一條吊墜,一把鑰匙,一張空白的卡,還有一粒袖扣。玉佩是老夫人送她的見面禮。吊墜中間鑲嵌了一塊鴿子蛋大小的粉寶石,很貴,是她第一次登臺演出時,他送的。鑰匙是那年她生了一次重病,躺在醫(yī)院很久,醒來后他給她的,卻沒有告知匹配的鎖。她曾經(jīng)興致勃勃的找遍了許家每一個角落,都沒找到匹配的鎖,久而久之,就忘在腦后。現(xiàn)在鑰匙生銹了,成了時間的遺物。至于那張空白的卡片,她記不起來它的來歷,只是潛意識覺得很重要,就一起裝進去了。而最后的袖扣……是那天晚上她太疼了,從他袖子上拽下來的,一直保留著。除了那顆袖扣,她重新將這些東西放進鐵盒子里,轉(zhuǎn)身去后院的樹下挖了個坑,埋進去,填平。袖扣象征他們關(guān)系越距的鐵證,繼續(xù)保留徒增煩擾。不如丟了。她不講究儀式感,干脆用紙巾包著,丟到垃圾桶里。熄燈入睡。另一邊,秦澤昊滿臉痛苦又猙獰?!斑@是第十八個心理醫(yī)生了,都沒能撬開你的心墻,怎么了?你的心墻是18k金做的嗎?這么難搞?”陸瑾州沒有回應(yīng),手中把玩著純金打火機,看著燃起的火光,陷入思緒。秦澤昊還在喋喋不休,“陸大少,全海城的心理醫(yī)生都給你找來了,沒你滿意的,你這心病治不了。”陸瑾州突兀的問了一個問題:“一個普通的年輕女孩,會信佛嗎?”“嘖,那得多想不開??!”“啪。”他關(guān)上打火機,起身套上外套,往外走?!拔鼓闳ツ睦铮 彼垌⒊?,緩緩說道:“不是想不開,而是想開了?!弊栽赋黾?,剃發(fā)修行三年,她一定深諧佛經(jīng)。秦澤昊趕緊追出去,只來得及看見車屁股,“搞什么啊!這么著急!”深夜,黑色勞斯萊斯疾馳在公路上。很快,車子停在草春堂門口。店里面一片黑暗,這個點,幾乎都睡著了。他繞去后院,解開袖扣,卷起,后退半步,一個助跑,直接翻墻而入。院子里靜悄悄的,沒有聲響。他轉(zhuǎn)身,一步步走向廂房。眼神帶著勢在必得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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