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才實學(xué)，何須給銀子來買通前程？”冒辟疆冷哼一聲，“倒是你，堂而皇之舞弊，也不怕掉了腦袋！”“舞弊？”阮大鋮笑了幾聲，“老夫何時說過這話，你們復(fù)社污蔑人上癮了？”阮大鋮說完，后退了幾步就要離開，倏地想起什么又道：“對了，老夫來之前，聽聞董小宛回了蘇州，不少人慕名前去，冒辟疆，說不定等你回去，你的心上人就成了別人的女人了！哈哈哈，快哉，快哉！”阮大鋮沒再看怒意磅礴的冒辟疆一眼，轉(zhuǎn)身帶著身后幾人上了二樓?！霸趺椿厥?？他是哪個？”方光琛不明白眼前發(fā)生了什么事，朝侯方域問道。方光琛同冒辟疆他們也不過認(rèn)識了數(shù)日，他們在一次文會上相識，覺得志趣相投，往來便多了一些，是以，方光琛對他們在江南之事便不甚了解，更不認(rèn)識同他們有過節(jié)的阮大鋮了?！八剑莻€敗類！”侯方域和冒辟疆沒有答話，同桌的另一個人嘲諷著開口說道。“不說他了，晦氣！”侯方域轉(zhuǎn)身坐下，卻是擔(dān)憂得看向冒辟疆，又開口安慰道：“阮大鋮這話就是想著要亂你心緒，讓你無法安心考試，你可別上他的當(dāng)。”冒辟疆嘆了一聲，適才的得意早已不見了蹤影，“可我確實擔(dān)心小婉，她娘親病了，她此時回蘇州，那些債主定然上門，她一個女子，可要怎么辦？”“小婉不是尋常女子，你別小瞧了她，”侯方域說道：“你如今最主要的，便是好好考試，萬不能辜負(fù)了她?！薄斑m才他說，你們復(fù)社...花銀子又是何意？”方光琛心中惦記科舉，這話問得唐突，可他也沒法考慮這么多了。只有考中，陛下才會饒了自己父親一命，他無論如何都是要考中的。若復(fù)社中當(dāng)真有人行舞弊之事，那便別怪自己不客氣了，他定要上告上去。侯方域聽了這話，看了一眼同桌的另一個人，他笑著一攤手，說道：“你看我作甚，我這次是陪你們來的，我又不考?！薄懊反?，你這次不參加？”方光琛看向那人問道。“他參加什么呀！”侯方域笑著道：“吳偉業(yè)，難道你沒聽過這個名字不成？”方光琛不好意思得搖了搖頭，“我也是才回京來，此前同父親在遼東，不知中原的事?！薄半y怪了，”冒辟疆暫且也放下了董小宛，朝方光琛說道：“他呀，崇禎元年中了秀才，三年中了舉人，四年參加會試，便是第一名，廷試，又是一甲第二名，初授翰林院編修，十年還為太子講讀，前不久才去了南京國子監(jiān)任司業(yè)?！薄斑^獎，過獎！”吳梅村笑著朝他們?nèi)斯傲斯笆?，臉上卻是止不住的得意?！皼]想到啊，梅村你這么厲害！”方光琛兩眼放光，緊緊盯著吳梅村問道：“可有什么經(jīng)驗秘訣傳授一二？”“哪有什么秘訣，”侯方域說道：“說若是有，我也不會考了這么多次也不中了！”方光琛聽了這話，遺憾得搖了搖頭，可想到能認(rèn)識如此有才學(xué)之人，臉上又重現(xiàn)了笑意，舉杯朝侯方域和冒辟疆道：“那便預(yù)祝咱們這次旗開得勝，得償所愿！”“好，那便借廷獻(xiàn)吉言！”侯方域和冒辟疆舉起酒盞，三人笑著飲下，心中不由多了幾分豪邁。樓上，阮大鋮陰沉著臉，同桌的幾個學(xué)子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出。他們都是群社的成員，同復(fù)社勢不兩立，可復(fù)社勢大，他們也是因為沒有資格進(jìn)復(fù)社，才轉(zhuǎn)而選擇了阮大鋮的群社。自然，他們對阮大鋮并不會如此說，只會說因為仰慕阮大鋮的才學(xué)，故而拜在他名下?？墒茄矍?，明擺著阮大鋮被復(fù)社的那幾個人氣到了，他們這次考試，真能考中？“都一個個哭喪著臉做什么？”阮大鋮卻是突然一聲大喝，“難不成你們也以為老夫無法為你們在朝中周旋不成？”“學(xué)生豈敢如此想，定然是相信老師的！”阮大鋮聽了這話，面色這才緩和了些，他朝外面瞄了一眼，哼了一聲道：“你們放心，老夫這次可給了不少銀錢，那人既然收了，便會給你們留著缺，放心就是！”聽了阮大鋮這番保證，幾個學(xué)子面上當(dāng)即露出喜色來，忙拱手說道：“多謝老師！”阮大鋮朝他們擺了擺手，心中卻是不屑，如今的人啊，才疏學(xué)淺，要不是為了自己還能重回朝廷，哪里值當(dāng)為他們花這個錢？只希望那個人，收了錢給老夫好好辦事，將這幾人都給錄取了去！......濟(jì)南城，知府茍好善走進(jìn)德王府，疑惑得“誒”了一聲，朝門房問道：“府里沒人？”這也太安靜了些，就算府中仆從沒有全回來，也不會一絲聲響也沒有吧！“都在呢，”門房回道：“王爺這幾日心情不佳，連王妃都不見?！备锶硕疾桓掖舐曊f話，連走路都恨不得腳不沾地，就怕弄出點聲響來惹得王爺再發(fā)脾氣。昨日就是落了只鳥在樹上叫了兩聲，王爺都從書房直接扔了塊墨條出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明明剛回來時候還好好的。茍好善吩咐身后仆從們將食盒交給門房，“這是今日飯食！”“是，多謝知府大人！”門房忙去叫了幾個小廝來，取過這些食盒，便要送去各處院子。“王爺在何處？”茍好善又問?！芭叮跁磕?！小人先去稟報一聲！”門房如今不僅擔(dān)著門房這個職責(zé)，府里人實在太少，有些活大家伙兒都要一起干。對于茍好善，德王朱由樞還是給了幾分面子，不多片刻就見門房回來傳話，說德王在書房等著他。德王雖然給了面子見茍好善一面，可臉色實在是難看，茍好善甫一看見德王，心中便想著，這是誰欠了德王五百萬兩銀子啊，這臉色也確實太臭了些！被偷了銀子的德王看著茍好善，語氣也透著一股莫名的怒意，“何事？”茍好善當(dāng)即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心中卻是后悔，因怕小廝丟失而決定親自送來，可看眼前德王這模樣，還不如讓小廝送呢！茍好善小心回道：“王爺，您的書信，因之前您不在府中，故下官替您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