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章氏也時常來午苑說話,桑陵無法從她的言語中品出什么。
只覺得這個少婦可能真是囿于深宅大院里寂寞得久了,想要找個人說說話罷了,盡管還沒有將她從嫌疑名單中拉出來,但也不至于和上次一樣,話里總夾雜著應付和疏離的。
她尚且可以壓住懷疑,自如地和章氏你來我往個幾句——興許關系近一些,也能從章氏身上,窺到侯府過往的什么陰私,以便于她更加清楚兇手的下落。
不過這串門的次數(shù)還不至于太多,月中她便同昭玉夫人出門應酬去了。
這事都不需要桑陵特地見縫插針,到了時候,昭玉夫人也自然要找上她的——作為侯府的未來掌家婦,昭玉夫人總要帶她出去見見世面,學著和外頭女眷交際的。
這回是來參加別家喜宴,主家在東侯府。
也是到了新婚當日赴宴時,桑陵才知道班樂嫁給了荀進。
這兩個人又是如何扯到一塊的?
誠然,她當即就想去找班樂問問,但作為賓客,連新婦的身影都只能遠遠瞧著,就更別提說話了。一路入了東侯府,尚且只得跟在昭玉夫人屁股后頭走,坐也要挨著婆婆身邊坐,就很乖巧的與眾人招呼過,聽旁人幾句夸贊她容貌的話。
“我說怎么一眨眼就成婚了,娘娘前兒和我嘮起,說桑家長女實在容色傾城,將來準要被提親的人踏破門檻,所以只要你們快快上門。今日總算得以一見,娘娘是不能瞧錯的,哎喲喲,你聶家郎真是享了福了?!?br/>
這滿面笑容和昭玉夫人說話的,是廷尉正王翦的元配蕭夫人,娘家兄弟是丞相府法曹,掌郵驛科程事,這差事在國朝可是個香餑餑,相當于婆家在中央司法單位,娘家又管著中央通信,可想而知這位蕭夫人的地位。
她卻還要巴結(jié)上昭玉夫人,由此階層之分更是顯而易見,再大的官,那也只是官,到底還是不及世代的權(quán)貴,和這管著軍事的權(quán)力者。
“如何不見你家媳婦?”昭玉夫人只是淡然將話鋒拋了回去。
“月頭找人來請脈,說是有了兩月的身子了,現(xiàn)在屋里養(yǎng)著呢?!?br/>
“就懷上了?”她就又下意識地瞥了眼身側(cè)的桑陵,“不是八月才成的婚嗎?”
“媳婦好生養(yǎng)唄,我都不打算今年就能懷上的,誰成想,冷不丁就得了這么個好消息?!笔挿蛉讼采y掩,眼角的幾道褶子卡著雪白的鉛粉,盡管已經(jīng)很是收斂了,但舉手抬足間,還是止都止不住的得意。
這也不是要當著昭玉夫人的面炫耀,而是發(fā)自心底的開心,一說且都停不下來,還在碎碎念著,“害喜得厲害呢,尋了幾家大夫看,也都不管用,聽說高家大郎醫(yī)術(shù)了得,我就想過兩日請他來瞧瞧,也能讓媳婦好受些。”
聞言,桑陵默默撇了撇嘴,也是沒料想到,處處都能聽著表哥的名諱,這醫(yī)術(shù)出名也麻煩,人人都想找他。
昭玉夫人就又默然瞅了桑陵一眼,接著和蕭夫人道,“恭喜你啊?!?br/>
兩邊聊得熱鬧了,不多會,又上來幾家夫人,湊一塊拉扯著家長里短的,桑陵跟在后頭只是笑,人問起她,就出來亮個相,受過眾人的客套夸贊,人不提她,就仿若隱形。
正交際著呢,忽然聽身后有人喚她,扭頭見是代成君,便回眸望了眼自己婆婆。昭玉夫人也沒有強留她在身邊,便眼神示意了許可。
得以逃脫,桑陵如蒙大赦,快速越過庭院中眾人,就好似拉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的,拉住了代成君的雙手,“可巧想著你,你就叫我了。”
這話不假,今日的婚事屬實令她驚愕,問不了班樂,還想著找代成君問問的。
溫馨提示:按 回車[Enter]鍵 返回書目,按 ←鍵 返回上一頁, 按 →鍵 進入下一頁,加入書簽方便您下次繼續(xù)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