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無天日的大牢里，臭烘烘的干草鋪著地，巴掌大的小窗透露些許稀薄光芒，空氣中漂浮這不知道是餿味還是什么酸味的惡心味道，四周陰森的靜謐更是逼得人快要發(fā)瘋。

    因為是身份特殊的重犯，關(guān)押楊志源的地方與普通犯人不在一處，這整層牢獄就只有楊志源一人。

    為了避免楊志源會與外界有消息聯(lián)系，除了重兵把守的入口，整層牢獄都沒有獄卒巡邏，以至于連可以交談的人都沒有。

    這樣靜默到幾乎能把人逼瘋的環(huán)境，楊志源到現(xiàn)在竟然還能意志堅毅地盤腿坐著而沒有倒下，這份耐力也足以讓人佩服。

    也因為安靜，入口傳來輕微響動，楊志源也能聽見。

    他徐徐睜開眼睛，知道是有人來了。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

    “果然是四皇子你啊?！睏钪驹葱σ饕鞯馗~諍點頭打招呼，態(tài)度竟然與在樟州城門口第一次迎接到葉諍的時候，如出一轍。

    葉諍坐在侍衛(wèi)搬來的椅子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楊志源：“你倒是讓我意外，之前在華方山，猖狂地說要殺了我的，也是你?！?br/>
    他真的好奇，人怎么就能擁有如此多千變?nèi)f化的面孔呢？

    楊志源笑了笑：“時機不同，要是我這個重犯現(xiàn)在還鬧著要殺死四皇子，這不是盼著自己早點死嗎？”

    “……就算能去長安，你也不一定能活下來?！?br/>
    “總能晚點死?！?br/>
    “呵，你現(xiàn)在看上去倒是灑脫多了?！比~諍冷冷諷刺道，“不知道你午夜夢回之際，可有后悔過？”

    “四皇子這話是什么意思？”楊志源竟然笑呵呵地表示自己聽不懂。

    葉諍壓著怒意：“那些因你而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百姓！你為了一己私欲，為了一點點金錢，便吸人骨髓，讓無辜者的性命來堆砌你的財富……難道！你就不曾有一絲后悔？一絲憐憫嗎？”

    葉諍迫切地想要在楊志源臉上找到悔恨，至少這樣能讓那些無辜百姓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慰。

    不幸的是，楊志源始終是笑盈盈的。

    “四皇子可真是天真呀。”楊志源感嘆道，“在那深山野林里，老虎吃兔子，兔子吃草，可有半點道理？難道它們也會在心里憐憫懺悔嗎？這世間，本就是強者生存，弱者淘汰，那些百姓既然羸弱，被我剝削有何不可？再說了，就算沒有我，他們就能過上太平安康的日子？那不見得吧?！?br/>
    葉諍被楊志源的厚顏無恥震驚了：“這么說來，你倒是物盡其用了？”

    楊志源很滿意葉諍的這個形容詞：“物盡其用……對，就是這個意思！弱小者天然就應(yīng)該成為強大者的糧食，我做的有什么錯嗎？在我弱小的時候，不照樣也是強者的食糧，被他們壓榨？”

    葉諍知道，繼續(xù)與楊志源爭辯下去沒有意義，他的想法跟觀念已經(jīng)根深蒂固了。

    “既然如此，現(xiàn)在你落得這么個下場，也是應(yīng)該的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