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奈何，鄧韻舟也只好垮著一張臉走了回來，那些大戶見他回轉(zhuǎn)，紛紛迎了上來，連聲問道：“鄧大官人，如何了？”

    鄧韻舟如今哪里還有心思理會這些人，只是擺著頭道：“怪也，怪也，難不成那潑皮真?zhèn)€轉(zhuǎn)了性子，想要學(xué)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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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鄧韻舟鄧大官人對“牛二改過向善”這件汴梁城中最大的新聞是什么個態(tài)度，但在玉仙觀外，一處小茶肆中，有人的關(guān)注點早已不在這件“小事”上。

    魏野坐在隔間桌前，向著垂手聽教的茶博士叫聲：“且點幾盞甘草涼水來，冰須得干凈些?！?br/>
    那茶博士應(yīng)聲去了，魏野卻向著面前一高一矮兩個漢子笑道：“李四、張三，你們?nèi)缃褚哺隰斕彷犐磉叄趺匆娏宋耗?，還這樣拘束？”

    張三點著頭賠笑道：“便因俺們?nèi)缃窀唆攷煾?，方才知道先生是何等樣人，便玉仙觀里那位真人，還只是先生的徒弟。俺們不過街上揾食的行貨，在先生面前哪有俺們坐的地方！”

    魏野聽了張三這樣講，只是微微一笑，一指他說道：“你倒也算是個精明人了，只可惜這樣不學(xué)有術(shù)的人才，只混了個街頭混混的地步，可惜！可惜！”

    張三連忙擺手道：“先生真是高看俺了，俺也就是在偷雞摸狗上，略有幾分心得，似俺這樣，整個汴梁城，還不得尋出幾千個來！”

    魏野搖頭道：“就找出幾千幾萬個來，卻少有你與李四這樣，在‘義氣’兩字上稍稍能講上幾分的人物。魏某也不誆你們，如今我有一樁事情，要你們兄弟幾個去辦，這其中一切花費(fèi)，只管向魏某討要，但事情一定得做得漂亮！我只問一句，你們倆，肯不肯去做？”

    張三聽了這話，本能地有些想退縮，李四卻是目光一閃，應(yīng)聲道：“魯提轄與先生那般交情，要俺們兄弟做什么事，只要不是殺頭的買賣，便聽你吩咐便了！”

    見李四拿定了主意，張三也只好應(yīng)道：“先生，若說窺探宮門、聽相公們的墻角、扒馬前街李女史的墻頭，這幾般都是要命的事情，俺們實在應(yīng)承不來。旁的小事，咱們都能幫著打點了。就算開封府里，俺們也認(rèn)得幾個能說得上話的……”

    魏野笑道：“沒有那么難辦，只是魏某這個學(xué)生在玉仙觀里廣積善功，難免要惹動外魔攪擾。你們兄弟兩個，算是這酸棗門外的地里鬼，什么風(fēng)吹草動，都閃不過你們眼里去，魏某也只望你們在此事上出些力氣，替魏某關(guān)注一下玉仙觀附近行人的異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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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仙觀旁，一處賣葵扇的小攤前，有人戴了一頂白紗帷帽，身穿一件僧袍，腰間系著絲絳。哪怕是僧衣，也遮掩不住大袍下面的曼妙身材。

    汴梁城里，就連小販也十分有眼力，向那人笑道：“這位師姑，你雖然是出家人，但終究也是女子，俺這里的扇兒都是粗手笨腳的漢子使的，怎合師姑使用？前面有個南貨雜作鋪子，那里有上好的倭扇，倒是配得上師姑?！?br/>
    聽著這攤主的話，那女尼微微停頓一下，隨即緩緩重復(fù)道：“倭扇……”

    隨即她收起這點失態(tài)，向著攤主道了謝，雙手托著帷帽邊緣，婷婷裊裊地去了。

    一路上，女尼耳畔所聽見的，只有“玉仙觀”三個字。賣貨的攤販在講，挑菜的農(nóng)夫在講，挎了籃子準(zhǔn)備歸家的主婦，下了工的伙計，都興致勃勃地講起了那位施藥看診的道士，講起了自己或者自己親戚，得了怎樣的好處：

    “我家小子，前幾日貪嘴，吃了隔夜的剩豬肉，疼得滿肚子打滾。沒奈何，只得去抓了一副藥，煎了讓他吃?？沙粤艘膊灰姾茫?，蓮葉真人那一日施藥，俺本抱了個死馬做活馬醫(yī)的念頭，帶著他見了真人。真人取了幾粒粉艷艷的丹藥，叫我家小子吃了，不多時，就屙出許多蟲來。啊呀活佛，真人還與俺們講，但凡那豬肉里有石榴子一般的物事，便是生了蟲了，等閑吃不得地……”

    “說起真人，俺家真?zhèn)€有福！俺那當(dāng)家的在東水門處扛活，一不留神，被進(jìn)城的船貨砸了，傷了骨頭，請了幾個郎中，都只是搖頭，眼看著家當(dāng)都賣盡了。卻遇見蓮葉真人，三下兩下，就接好了，不過三日，就好下地走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