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彼此又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廢話,桓典就向著如今炙手可熱的謁者仆射、西園校尉拱手為別,徑自上了馬車。
端坐車上,桓典卻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那上面的文字,是這幾****早已讀熟的,卻忍不住又看了一遍:
“……臣聞:唐堯虞舜,道高于千古,猶不免于四征。今于涼州羌亂事,臣野領張掖郡兵克敵于番和城下,斬首九千余級,獲軍馬、甲杖無算,謹遣軍司馬鐵山奉露布以聞。臣諫議大夫魏野頓首謹言?!?br/>
……
………
涼州為官,向來被世家子弟視為畏途。往往一任西涼官做下來,若是政績斐然,中樞便以“熟知邊事”名義加之,一輩子就在邊臣任上打轉了。偏偏這樣熟知邊事的名臣又往往太稀少,反倒是那些壞事拿手的豬隊友居多,于是中樞就越發(fā)不肯將人轉遷關內,非得如耕牛一般用到再無力氣視事了為止。
也難怪以班超那等人杰,幾十年西域長史兼行都護事做下來,到了老病交加的風燭殘年,亦不得不上書乞骸骨歸鄉(xiāng)。
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門關!
班定遠尚且如此結局,何況后漢人物本來整體上就差著前漢一截?
車馬一路向西,待出了三輔地界,眼前所見,便是路旁皆雪,朔風滿山。雖然依稀有了些化凍的意思,卻依舊是一陣陣的割面寒風,吹得人馬都有點經受不住。
探路的軍士從前面來報,前方就是安定郡烏支縣地界,倒是給隨行桓典的人們多了些精神。自打出了三輔之地,這一路上所見,都是流散難民,便是地方長吏要招待,都拿不出什么好東西。何況桓御史自己又是個清介性子,大家也不指望多撈什么好處了,到了烏支地方,有熱飯可吃,有熱水能泡腳就算是好事!
跟著桓典的蒼頭,是幾代的家生子,稱呼桓典依舊是按照家中習慣而不是官號:“郎主,前方便是烏支縣城了,是否先由小人持了郎主名刺,讓縣令來迎郎主?”
聽著蒼頭這般說,桓典坐在車上只是搖頭,一抬手止住了:“某為點驗掃平羌亂諸將之功而來,又與烏支令何干?只是烏支地方,離武威郡已不遠,先不忙入城,見一見涼州諸縣情實也好?!?br/>
既然桓典發(fā)了話,護軍也好,部曲也罷,只能依著這位侍御史的意見,先不向著烏支縣城走,倒是從驛道上繞開去,向著遠處一片堡寨駛去。
沿路上,桓家這蒼頭倒也是問得明白,前面那堡寨名叫石羊頭,四周十里八鄉(xiāng)的土豪里面,也算是個拔尖的所在。雖然說起來,這等地方上的豪強,總免不了要與馬賊有些坐地分賬的交情,這石羊頭的石堡主,為人倒還算是存了幾分仁心,名聲不算太壞。
一行車馬就這樣進了石羊頭下面那條短街,然而車馬才剛行了幾步,便被前面的人群堵得進退不能。
桓典眉頭微皺,正要開口,卻不料一個大嗓門頓時就響動起來,將他的思緒也一時擾亂:“諸位父老、諸位鄉(xiāng)親,今日我等講道,不說別的,便說一說我太平道大賢良師與朝廷來的魏諫議,合力彌平羌亂的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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