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山已經很久,月亮都掛上樹枝,籠屜里的黍面饃熱了一回又一回,大哥一家卻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畢竟二哥是為了幫她出頭才被暴發(fā)戶打的,現(xiàn)在躺在炕上。
大哥大嫂要收兩家人的莊稼,麥子,糜子,谷子,一茬接著一茬,他們得整整忙上三個月,今天晚上估計不到月亮高起是回不來的。
二嫂終于吃完雞了,又在隔壁不停的念念叨叨。
說要不是美蘭脾氣壞,打了暴發(fā)戶,暴發(fā)戶也不至于跟她離婚,二哥也不至挨打,暴發(fā)戶吶,西平市最有錢的有錢人,她一個沒讀過多少書的農村婦女,有啥底氣就敢打人家。
男人打女人孩子不是天經地義,暴發(fā)戶不過喝醉了踢孩子,招娣挨著不就行了,何至于離婚?
大哥一家?guī)投┦涨f稼,在這火熱的七月,她不用流汗,不用干活兒,挺好的吧,但她心里并不高興。
畢竟大哥家仨孩子呢,窮,白面都吃不起的,萬一收莊稼的時候悄悄把糧食都偷藏到自家呢。
要說這一切,還不都怪美蘭?
再說了,暴發(fā)戶都不要她了,趕緊嫁個農村漢子不就完了?
嫁給大嫂妹妹的前夫,那不荒唐?
就問她們一家子以后咋見面?
好在大哥在家很有威嚴,等大哥在院外重重哼一聲,二嫂立刻閉上了嘴巴。
大哥陳德功,一米八幾的漢子,膀大腰圓,為人沉悶,但干起農活來,田間地頭一把好手。
把驢牽回圈,看籠屜里一窩子黃黃的黍面饃,示意自家?guī)讉€已經忙直了眼睛的孩子洗手去吃,給自己點了一斗煙,深吸一口,今兒從凌晨三點起來,苦干到晚上的疲憊才算解了。
坐到陳美蘭身邊,再吸一口煙斗,他嘆了口氣:“美蘭,雖說哥敢保證你大嫂不會害你。但最近村里人說啥的都有,大哥真不想這么著急的把你嫁出去。嫁不嫁閻肇,這事得你自己做決定,你要不想嫁,大哥就替你回絕了婚事,你想在家呆多久都可以,想慢慢找個更好的嫁也行,你說呢?”
閻肇其人,一直在部隊上。
他的家庭條件倒也不錯,城里人,父親在京市工作。
當初他跟周雪琴是組織介紹,相親結的婚。
結婚后除了一年偶爾回來探趟親,一直呆在部隊上。
陳德功原來喊他叫連襟,正兒八經只見過一次,那人特別嚴肅,幾乎不說話。
據(jù)周雪琴說,他在家里也是那樣,是個悶油瓶。
不過周巧芳一直拍著胸脯說,閻肇人很好,要說過不到一塊兒,全是自家妹妹脾氣太壞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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