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這是明白什么了，怎么臉色這么差？”白正雄進來病房，臉上的笑堪稱和藹。

    他走到病床前，很自然地坐下了，食指并著中指對白玉梁指點兩下，“不懂事?！?br/>
    白玉梁面沉如水，微微點頭致意，“父親?！?br/>
    “家里要添小孩子的事，居然還要外人來告訴我?！卑渍鄣南嗝差H為端正，鬢角染著風霜，有種不怒自威的莊重，“我向來知道你毛病多，怎么，現(xiàn)在小左有著孩子你還要在家里耍威風？”

    “父親，”白玉梁的眉眼一跳，褪出一層淡淡的笑，“當著小左呢，給我留點面子啊?！?br/>
    聽見這一句，白正雄的神情松了，哈哈笑了兩聲，“真是小孩子。懷孕耗人，你可得好好照顧小左。”

    他帶著笑的目光沉沉地落在白玉梁身上，“要是小左有什么閃失，我可要唯你是問。”

    等白玉梁認真點了頭，白正雄才轉(zhuǎn)向左孟，“怎么樣，身體還好嗎？”

    左孟藏在被子底下的手不由攥緊了，卻還是低聲回答了，“挺好的。”

    “懷孩子雖然是好事，但我原先覺得你們自己都還是孩子，未必要急著添下一輩。哪怕你們一直不要，那也是你們的自由?！卑渍鄹竺险f話的時候要溫和得多，真正像是一個可親的長輩，“但是現(xiàn)在既然有了，白玉梁自然責無旁貸，你也一樣，要珍重自己。”

    說著他的口氣又放輕了一些，在左孟的被子上輕輕拍了拍，“要是白玉梁欺負你，你來找父親。我自然為小輩做主，??？”

    “不會，”左孟想起剛剛白玉梁的情態(tài)，有樣學樣地浮起一個笑，“玉梁對我很好?！?br/>
    “那是他應(yīng)當?shù)摹！卑渍蹆叭皇钦驹谧竺弦贿叄耙切量?，就不去上班。或者想要什么，你就直白告訴我?！?br/>
    “現(xiàn)在還早，我倒是有些新的項目想開展，要是有您支持就好了。”左孟抬起頭來，不聚焦的眼睛里有閃著光的誠懇，讓人看著心疼。

    “哦？”白正雄看了一眼白玉梁，又重新轉(zhuǎn)向左孟，“說說看?！?br/>
    “我知道您一向?qū)萍柬椖糠浅ＶС?，”左孟認真地說，“最近我對提高人類生育率的基因編輯有一些新的想法，想要立項成組。要是能跳過基金委，就能節(jié)約很多時間和精力?！?br/>
    “這是造福社會的事，我當然愿意行這個方便?！卑渍壅f話滴水不漏，“這事你和白玉梁商量過了？”

    左孟沒看白玉梁，正準備開口就被他搶了先，“當然，我也是支持的。”

    “那更沒問題了，”白正雄笑笑，“提交一份基金申請，我親自來批。成組的事，除了你們倆，其他的人定下了嗎？”

    三兩句話，就把白玉梁也綁進了左孟的組里。

    “其他人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候選，”左孟不跟白正雄糾結(jié)，很利落地回答，“只要經(jīng)費到位，我們立刻就能開展?！?br/>
    “好孩子，”白正雄拍了拍左孟的肩頭，“很有林惑遺風?！?br/>
    聽著仇人這樣輕描淡寫地念出林惑的名字，左孟的手心已經(jīng)被滔天的恨意汗?jié)窳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