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黯淡，空蕩蕩的馬路上此時只剩下他們兩人，夜風(fēng)微涼，吹得禾莞渾身上下都透著冰冷。

    蘇溫良走得很慢，眸涼如水，“家族被滅時，我恨過，恨天道不公，恨著所有的一切。”

    他回想自己曾經(jīng)的狀態(tài)，閉了閉眼，“后來，這份怨恨讓我失去了自己，一心一意只想著復(fù)仇，毀了這個偽善的世界。”

    禾莞趴在他背后，安安靜靜地聽著，雙臂無意識的環(huán)緊蘇溫良的脖子。

    蘇溫良嗓音淡淡，他說：“最初，我的家人朋友一個個在我面前死去的場景夜夜如我夢，每次從夢中醒過來時，我都會在想為什么要這樣對待我們?！?br/>
    他日日做噩夢的事情禾莞知道，每次他在夢里喊著不要，喊著他們的名字，眼淚不要錢地從緊閉的眼睛中流出。

    正是這樣，禾莞的負(fù)罪感才會那么強(qiáng)烈。

    她其實(shí)才是那個掌控所有人命運(yùn)的天道，蘇溫良怨恨的其實(shí)是她。

    蘇溫良抬頭望向天空，宛如漆黑的幕布，壓抑窒息，“若是真有所謂的命運(yùn)和天道，那我只會拼命毀了他?！?br/>
    這也是后來，他不惜挑起大戰(zhàn)，造成生靈涂炭。

    這也是當(dāng)初他在虛空中看到禾莞，以為她便是上蒼派來懲治他的人。

    蘇溫良感受著身上人的重量，還有她規(guī)律的呼吸聲，“現(xiàn)在，我不恨了?！?br/>
    禾莞聽到之后，吸了吸鼻子，“為什么？”

    蘇溫良扭頭看了她一眼，聲音溫潤，“因?yàn)檫@里是全新的世界，我是全新的自己，那些恨和怨已經(jīng)沒了意義。”

    在那個世界，他手上沾滿鮮血，身上背負(fù)無數(shù)的人命，罪孽深重，如今把他送來這里，送到她的身邊，大概也算是兩清了吧。

    禾莞在他耳邊說：“你真好?！?br/>
    蘇溫良笑笑沒有說話，夜里涼，她穿得又少，容易感冒，“我們打個車回去吧？”

    禾莞眼睛濕潤，強(qiáng)壓下哽咽道：“好?！?br/>
    她趴在他背后，仗著他看不見，無聲地放肆哭泣。

    眼淚一流來就用手指抿掉，防止掉到蘇溫良衣服上，讓他察覺。

    路上很少見到車，即便偶爾過來一趟也是私家車，出租車很少。

    蘇溫良加快腳步，背著禾莞快步往家趕。

    隨著時間的流逝，禾莞的身體漸漸放松，身上的重量全部交給蘇溫良，環(huán)著他脖子的的胳膊也無力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