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一瞬間，仿佛有團熾烈的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燒，將肺部的空氣蒸騰得一干二凈，連帶著眼前都浮現(xiàn)出虛幻的錯覺。過了好一會兒，摩西才從這股不知為何洶涌而來的情緒中掙脫出來。他放緩呼吸以克制住肌肉本能的顫抖，稍微品味了下剛才腦海中充斥著的無可宣泄的憤怒和痛苦，以及因為某種無能為力而延伸出的強烈的自我厭惡。

    如果有機會換個殼子，摩西一定要建議蝙蝠俠去看心理醫(yī)生。然后他想到小丑女哈莉的前身也是個心理醫(yī)生，就默默地把這個想法給否決了。

    盡管地圖炮不可取，可是心理陰影真的很難消散。

    哥譚毫無疑問是個可怕的城市。

    當(dāng)蝙蝠俠將一個至少有兩米高的壯漢卡著脖子懟在集裝箱的鐵皮上、并在他呼吸困難快要翻白眼時低吼著訊問：“第十號計劃究竟是什么？！”的時候，不管是剛才目睹了一場販賣人□□易現(xiàn)場而心生憤怒的班納博士，還是兩個被護在蝙蝠翅膀下的未成年都不由得噤若寒蟬。

    夜翼雙眼掃過雙眼緊閉努力克制自己怒火的班納，余光瞥見身邊的矮個子往后退了幾步，以為他是受到了驚嚇，就低聲安慰道：“別擔(dān)心，這是必要步驟?！?br/>
    “我知道?！闭婷墙苌ね械碌纳倌昊卮鸬恼Z調(diào)很低，面罩下方碧綠色的眼睛緊盯著前方那個高大的影子。

    “我說??！我告訴你！”壯漢被蝙蝠俠嚇得涕泗橫流，按著脖子上毫無溫度的手尖叫，“但是我也只知道個大概！求你別殺我！”

    “告訴我你知道的?！睆拇驌魯橙诉@項活動中稍微舒緩了情緒的摩西手指微松，讓對方能說話說得更利落。

    “‘第十號計劃’，那是、那是建立一個大型開放式監(jiān)獄城鎮(zhèn)計劃的代稱，”壯漢抽抽噎噎地說，“由夏普院長牽頭，心理學(xué)家雨果·斯特蘭奇博士是他的副手……但實際上這都是托詞！昆西·夏普和黑幫，還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大人物做交易，想要把阿卡姆之城變成一個大型試驗場。罪犯并不是唯一的實驗對象，我們負責(zé)幫他們偷渡那些游蕩在貧民窟和三不管地區(qū)的變種人……這些家伙本來就不受法律保護，又為了生存做遍下三濫的勾當(dāng)，就算失蹤也不會有人愿意去管……”

    事實上，連報案的人都不會有。如果是實力強大的變種人可能至少可以保護自己，然而那些根本就只是因為身為異類而排擠的普通變種人呢？

    幕后黑手還真是打了個好算盤。

    蝙蝠俠的手指又收緊了：“和你們做交易的是誰的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負責(zé)取貨的小頭目！對方內(nèi)部管理很嚴只有首領(lǐng)才知道——哦！等一下我有他們的交易印章！”

    他顫顫巍巍地放下手在口袋里摸索。就在這時，摩西看見一個紅點順著自己的指尖爬上壯漢的脖頸。

    他心臟跳動的速度加快，毫不猶豫地將人往前方一甩，然后快步往后撤將兩個孩子扔到遮擋物后面，有防彈效果的黑色披風(fēng)撐開一角，對另一頭的布魯斯·班納喊道：“趴下！”

    “轟——”

    爆炸的熱浪緊隨著他的聲音涌過來。劇烈的響聲震得人頭昏眼花、耳邊全是嗡鳴，但杰森·托德卻并未有多緊張——可能因為蝙蝠俠支起來的黑披風(fēng)將他們的身體和視線遮掩的嚴嚴實實，除了眼前人緊繃著的下顎線以外，什么危機場面也看不見。

    他眨了眨眼睛，看到剛才單膝跪地的男人在氣浪平息以后毫無停滯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爆炸中央。

    之前答應(yīng)泄露情報以茍活的罪犯已經(jīng)死了。

    摩西快速地在他的口袋里翻找了一下，只找到半個印章的殘骸，上面畫著幾只扭曲的紅色觸手。

    他將那個戰(zhàn)利品塞進腰帶中，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回來：“帶上那些交易對象，我們先離開這里。黑幫的人發(fā)現(xiàn)情報泄露，滅口方式肯定不止狙擊手和炸彈。我們不能走正門，夜翼你帶著——”

    蝙蝠俠的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