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半晌，摩西抬起手虛掩住嘴咳了咳：“這需要復雜的手續(xù)。你年齡踩線了，再加上一般情況下都有同居至少兩年以上的要求……”他后面的說辭沒有繼續(xù)講出來，因為迪克目光中的怨念快要化為實質(zhì)了，“當然，事情仍然有解決余地?！?br/>
    “蝙蝠俠總有辦法，是吧？”夜翼說，“所以為什么？”

    “你指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嗎？”看著眼前的未成年，摩西不由得想起自己剛成為蝙蝠俠時，偶爾感受到的陌生與割裂感。

    面容仍然年輕、氣質(zhì)卻成熟練達的男人斟酌片刻，用委婉溫和地語氣說：“首先，我并不是要阻止你或者指責你，迪克。你成為夜翼，在沒有人幫助的情況下鼓起勇氣做了你認為正確的事，選擇走上一條艱難的道路，并且迄今為止都做的不錯?！彼ｎD住猶豫了會，順著心中那股若有如無的情緒繼續(xù)，“你比過去的我優(yōu)秀得多。”

    ……布魯斯年少時是什么樣子的？迪克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沒法想象這個問題，好像蝙蝠俠從一開始就無所不能似的。但人類永遠不可能生而知之。格雷森夫婦的慘劇造就了夜翼，那么什么造就了蝙蝠俠？

    他好像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切，但世界對他一無所知。韋恩集團的總裁熟悉上流社會的規(guī)則、游戲人間光芒萬丈，而蝙蝠俠精通各種格斗技巧、永遠蟄伏在陰影處和囚徒共舞，他們看上去幾近毫不相干。而地獄能造就瘋子，又是什么樣的土壤能育就英雄？

    在這一刻，夜翼心中浮現(xiàn)出的疑惑與阿爾弗雷德一般無二。

    “您覺得蝙蝠俠有沒有可能早就認識那個孩子了？”半日前的夜深人靜時管家先生說，“雖然我們彼此認識對方的時間不長，但他從來不是個這是布魯斯·韋恩的……不知概算優(yōu)點還是缺點之一，他相當憚于付出信任?！币苍ど线^戰(zhàn)場的老人搖了搖頭，不愿去思考由什么樣的經(jīng)歷來造就性格，對尚還懵懂的年輕人繼續(xù)，“但是我絕不會忽視，他像信任家人般信任你我。他也在試圖關(guān)照你們今天遇到的那個孩子，盡管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br/>
    “也許他只是愿意盡責任。”迪克說。但他很快想起他和布魯斯在蝙蝠車里進行的平和的對話，以及當時輕松熟稔的感受。

    “也許。”阿爾弗雷德說，“但我不愿意辜負任何一種可能性。您對成為韋恩家的養(yǎng)子這件事怎么看？”

    他口吻如此自然，以至于迪克反應了兩秒鐘才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

    或許是那一刻他的微表情泄露了端倪，見微知著的管家先生輕松地微笑起來：“看來我不用為你們之間的相處擔憂了，說不定韋恩家族很快就會迎來新成員?！?br/>
    “但這不可能？！蝙蝠俠不會答應的?！?br/>
    “他會邀請你。我不和未成年打賭，夜翼先生，但也請接受一個閱歷豐富的老人的建議，適當考慮這件事吧?！?br/>
    迪克從睡前的回憶中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布魯斯，我……”

    摩西正接著他剛才的話說：“但有的時候，雙面身份帶來的困擾遠不止表面這些。”

    “布魯斯。”迪克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能讓蝙蝠俠去接觸一個鄰市的中學生，只有韋恩出面才有機會光明正大地幫助我、指點我、或者資助我。”

    “這不是施舍?！蹦觊L者糾正他。

    “我知道，我知道。”迪克眨著眼睛，它們不知道為何有些酸澀，他盡力把突然涌上來的情緒壓下去，“我沒說我不樂意，相反我很高興，可是你不能用‘能者多勞’之類的說辭敷衍我，為什么是我？為什么不是其他人？”

    “……我以為是你主動坐上蝙蝠車的?！?br/>
    “行了，你知道我們說的不是一回事！布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