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到達(dá)王太后宮中時,舅舅武安侯田蚡也在。
這讓她有些意外,先前遣人來通報時田蚡應(yīng)是不在的,否則她遣來的下人不至不向她說一聲。
田蚡頭發(fā)有些亂,帽子也歪歪戴著,混不吝地搬了把椅子,翹腳坐在王太后旁邊,正抓著塊糕點(diǎn)吃。
大小不一的雪色糕點(diǎn)粉末就這么落在他翹腳兜起的深色衣擺上,看著格外顯眼,他卻連撣一撣都懶。
“田蚡?!蓖跆笠娖疥柟鞫家呀?jīng)進(jìn)殿了,拿手指戳了戳田蚡的背,又向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在小輩面前好歹收斂些。
“姐姐,都是一家人,搞得那么正式做什么。”
田蚡不大樂意地放下了翹起的腿,捏著自己的衣擺抖了抖,又扶了帽子拿手隨意梳了梳散亂在外的頭發(fā),這才向平陽公主笑道:“阿慧已用過中餐了嗎?若是未飽,便吩咐著人趕緊再做些。你剛虛了身子,可不能餓著了?!?br/>
平陽公主早知道自己舅舅的性子,面上也染了笑意,道:“已用過了,多謝舅舅了。只是先前不知道舅舅也在,未準(zhǔn)備帶給你的禮物?!?br/>
田蚡擺手道:“哪用什么禮物啊,我是一聽姐姐說你下午要來,再一想你那皇后嫂子和她娘如今都在,怕你對付不來,就來給你撐撐場子??偛荒苤凰矣杏H戚可撐腰,我家阿慧就沒有吧?!?br/>
“你啊,還想著幫阿慧,你自己都鬧得官職被薅了個干凈,也不知再上進(jìn)了,成天荒唐著叫什么事。”
王太后露出了些恨鐵不成鋼的神情,絮絮念叨著:“彘兒每日煩悶,你這作舅舅也不知幫幫彘兒?!?br/>
田蚡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一攤手,道:“我又不是沒試過,彘兒苦惱無非兩端,權(quán)力和子嗣。上次鬧著想要把政事繞過老太太,從此把權(quán)力都給彘兒,結(jié)果老太太不就發(fā)威將我官職全給薅了嗎,我哪能還有什么法子?!?br/>
他說到這里將嘴一撇,繼續(xù)說道:“至于子嗣我更是無法了,本就靠些天意,天不予,我還能幫著強(qiáng)奪的嗎?”
田蚡這話說得實在荒唐,仿佛劉徹是天注定無后了一樣,王太后聽著臉都黑了下來,一副就要張口罵他的模樣。
還好田蚡也立刻意識到自己一時說順了口,說出了什么樣的糊涂話,趕緊在王太后開口之前為自己打圓場:“要我說上天眷顧著咱們彘兒,必是阿嬌那端出了問題,她自己下不出蛋,還不許彘兒去尋別的美人,這不是胡鬧嗎?”
王太后臉色稍和緩,她心中其實也是這樣想的,問題必然不是出在劉徹身上,那便只有可能是阿嬌的問題。
無論是她未能討得劉徹歡心以致二人同房次數(shù)過少導(dǎo)致的她不能有孕,還是就是她本身無法受孕,總歸都是她的毛病。
竟還吃飛醋鬧騰著不許劉徹往別的女子那里去,還去將館陶公主呼進(jìn)宮中為她撐腰,搞得老太太也不予自己好臉色看,當(dāng)真是不知好歹。
然而王太后想歸這么想,卻是不能面上認(rèn)同了田蚡的話的,語氣不輕不重地罵他道:“什么樣的昏話你也說的出口,不下蛋這種市井言語是能在這里說的?”
田蚡便只能聲聲向王太后賠罪。
平陽公主不好插上話,只是笑著坐在旁邊好一會兒,王太后這才恍然將她給忽視了,連忙道:“都賴田蚡話多,阿慧快抱著我的小外孫女給我看看?!?br/>
她自平陽公主接著抱了曹盈,皺起了眉,又憐愛又痛心地道:“怎么這樣輕,臉色也不好,莫不是承了平陽侯的病了?”
平陽公主答不上話來,平陽侯的病和曹盈的虛弱也是她的心病,王太后這樣問起,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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