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穆清嘉這邊。
突然墜落時,他腦海中本能地出現(xiàn)浮空符的紋路,但接踵而至的鈴聲攪散了他的思緒,連拽著霍瀧后襟的手也松開了。
鈴聲灌耳,如一只利爪般撕扯著他的魂魄,想將他的魂魄和木身扯作兩半。
穆清嘉復生不過兩三日,本就魂魄不穩(wěn),被那攝魂鈴聲一震,魂魄便輕飄飄地離體,向著攝魂鈴落去。
卻在此時,另有一股帶著熱意的魂魄從木身中飄出,將穆清嘉的魂魄圈起來綁回去,死死禁錮在木身中。
魂魄與木身緊密貼合,屬于穆清嘉自己的記憶雜亂無序地涌入,如洪流般沖刷著他的腦海。
“從此以后就跟著本尊罷。至于稱謂,喚我‘師尊’即可?!?br/>
頭頂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孩子抬眼,掠過那人腰間的長劍,去看那個如謫仙般的男人。他懵懂道:“那,師尊就是嘉兒的父親嗎?”
童言無忌,從未接觸過凡間孩童的劍修一噎,道:“非也?!贿^清嘉可以把我當做父親?!?br/>
孩子亮著一雙漂亮的眼睛:“那師尊會幫媽媽治病么?會教嘉兒讀書認字,會給嘉兒買點心買風車,會教嘉兒釀酒酒、做糕糕吃么?”
“倒是不認生?!蹦侨藝烂C的面容露出些許笑意。
然后,他注視著瘦小的孩子,鄭重道:“不過,本尊教的可不是凡界那些末等伎倆。本尊教的是修仙飛升、睥睨四海,仗一劍馳騁天涯?!?br/>
穆清嘉仰望著師尊,直到脖子發(fā)酸,也只能看到寬闊的肩膀,和高聳的發(fā)髻。
他低下頭,不安地捏了捏手心里的木雕小狐貍,不知道師尊口中那些艱澀的字眼,比起健康的母親和香甜的吃食來有什么好。
轉眼半年過去,畫面一轉,女人穿著干凈的衣服臥病在床,一副癡傻之態(tài),雙頰瘦削凹陷,長久地凝望著窗外的銀桂花。
皋涂山的秋日,晴空干凈曠遠,滿山都開著金銀丹朱的各色桂花。朱砂鋪地,映照著靛藍色的長空,有桂花甜香與秋風為伴。
“媽媽,你喜歡這桂花么?”小少年趴在床頭問她。
女人沒有回話,她甚至聽不懂那些話語的意義。但穆清嘉還是習以為常地自問自答道:“那我就讓它永遠盛開,媽媽也要永遠健健康康的,好么?”
彼時他還剛剛筑基,用微薄的木靈氣灌溉窗外那株桂花,讓那銀白的花朵綻放在深綠的盛夏,綻放在清涼的春秋,綻放在白雪皚皚的風雪中。
但她的身體還是每況愈下。
藥石無醫(yī)。
兩載后劍修出關,穆清嘉跪在他腳下,細數(shù)整整八十一套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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