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酒的寶玉特別粘人,水溶做什么他都要跟上,跟個小尾巴似的。水溶吩咐那些人放東西的時候,經(jīng)常一轉(zhuǎn)身和他撞在一起。雖然從心底講,和他貼上的時候會很愉悅,但終究擔(dān)心他會因此受傷的心思占了上風(fēng)。水溶干脆讓人先把床搭出來鋪好,摁著小家伙坐下。
“乖乖的,別亂跑,嗯?”伸手將寶玉鬢角一縷凌亂的頭發(fā)順好,水溶話里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柔和。他帶來的人聽了,無不睜大眼睛,神情驚愕。
雖然他們總說北靜王賢良,他也確實待人溫和,可那更多的是指禮賢下士。真正能與他這般親密接觸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再一想先前在牢里搭床這么荒誕的事他想也沒想地同意了,現(xiàn)在又這么溫柔地哄人……
他們簡直跟活在夢中一樣,干活都有點(diǎn)不踏實。
好不容易收拾好煥然一新的牢房,原本是鐵欄的地方被掛上了簾子,并不是什么名貴的絲綢材質(zhì),卻垂感極佳,厚實的布面流水般傾泄至地面,里面的場景都被遮掩起來。周圍的牢犯眼巴巴地望著,也只來得及在簾子徹底合攏前瞧見里面那張精巧細(xì)致的簪花拔步大床的一角和原木小桌上的縷縷熱氣。
布置這里的下人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走了,騰出空來的水溶這才回頭看向床上已經(jīng)卷著被子睡了過去的寶玉,眨了下眼,眸子里浮現(xiàn)清淺的笑意。
連日來的焦躁不自覺地就平息了。水溶凝視許久,仿佛要把這些日子錯過的都彌補(bǔ)過來。等寶玉翻了個身,身體和綢被徹底糾纏為一體,只留給他一個渾圓的、莫名透著幾分可愛的背影時,他才無奈搖搖頭,替他把纏在一起的被子抽出來,動作輕柔地重新搭在他背上。
默默注視著他完成這一套動作的小八:……崽啊,咱們大家閨秀的形象可能不保了。
千算萬算,沒算到崽崽會因醉酒而暴露本性。小八開始后悔自己沒有提早地預(yù)料到這一幕。早知道有今天,它就把崽崽練成千杯不倒的體質(zhì)了。
可惜為時已晚,它只能安慰自己,情況也沒有那么慘不忍睹。至少,從王爺這一系列的反應(yīng)看下來,他們崽崽的希望還是很大的嘛!
小八兩眼放光地望著自己的“乘龍快婿”,寄希望于對方再做些能明顯表露態(tài)度的動作。然而水溶做完這些就撤到了桌邊,安靜地看起了書,叫它的期望完全落空。
寶玉這一覺睡得很香甜,身上的暖意一直環(huán)繞著他,仿佛回到了母體的懷抱一般安心。不過醒來的過程就有些難受了,怎么都睜不開眼睛,好不容易清醒了些,還是被疼醒的。
頭好像被劈成兩半,里面一抽一抽地疼。寶玉揉著額角,慢吞吞地抱著被子爬了起來。
頭皮還緊繃著,寶玉伸手撫上頭頂,吃痛地皺了下眉。他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那么痛了,原來他睡著的時候根本沒有解發(fā)冠。再加上宿醉,可不得疼死嘛。只不過……為什么他會睡過去,還是在這樣一張舒適的大床上?
寶玉一邊摘去頭頂沉重的負(fù)擔(dān),一邊努力回憶先前的事情。在解救完自己的頭皮后,他終于得償所愿,搞清楚了當(dāng)下的狀況。
零碎的記憶涌入腦海,寶玉忍不住張開手掌捂臉,后來聽到頭頂?shù)男β?,他尤嫌不夠地朝被子里滑去?br/>
寬厚的被子兜頭蓋住,周遭一下變得沉悶,寶玉反而還好受了些。他打起精神來問話,聲音還有些?。骸澳恪?,你干嘛要跟著我胡鬧???”
在地牢里安架床,把這里布置成閨房什么的……他想想就羞得腳趾頭都蜷縮了起來。
水溶輕笑,也沒去挖他,任由他做縮頭烏龜。
“哪次我不是有求必應(yīng)?倒是你,一連數(shù)日都沒想起我,小沒良心的?!?br/>
寶玉身子顫了下,只覺得水溶的聲音很近,仿佛是貼著棉被,直接穿透這薄薄一層阻隔滲透進(jìn)來。
眼神飄忽了一下,寶玉死鴨子嘴硬:“我沒忘?!?br/>
他可想了呢,就是每每想到最后,都會因為亂七八糟的聯(lián)想而變得心情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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