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午聞言,竟是不由自主地跟隨孔顏腳步,下意識便抬腳往那頭走了幾步。
待人已隨著孔顏站定在車架前,湯午才猛地察覺了自己又做了什么。
你今日怎地如此愚鈍?
湯午暗暗唾棄了自己接二連三犯下的蠢事,終于意識到了從遇上孔顏起,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些不像往日的湯正臣。
定定神,先將話在腹內(nèi)打了一圈草稿,估摸著并不失禮,清了清嗓子,才要開口,又被孔顏猛地打斷。
“我怎么瞧著……”
孔顏說著,目光一邊滴溜溜地在湯午身上轉(zhuǎn)了一圈。
眼前的郎君身材高大,孔顏需一直仰著頭才能將他從頭至腳看個清楚。
這樣打量的目光湯午從前并不少見,而以往最多的,無非是出于對他出色樣貌的欣賞,再不然便是為他出身寒門而感到可惜。
按理來說,這兩種目光或多或少都是出于善意,不過因?qū)Ψ降哪康牟煌杂胁町惲T了??伤麉s是一個都不喜歡,全因這兩種目光都不是他所需的。
對于皮相的膚淺贊賞也好,對于門第的遺憾嘆惋也罷,湯午并不會為旁人飽含深意的目光而動容,甚至只余厭煩。
而出乎湯午意料的是,對于孔顏此時投來的目光,他并未如往常一般,生了厭惡之心,反倒能迅速接受了這道探究的視線。
聞喜郡主出身優(yōu)渥不談,自身本也以容貌見長。長到如今十余年里,身邊不乏奉承之人。故而,她對出色的外表適應良好,也不會因此生了什么旁的念想。
此時望向湯午的目光,一派澄澈無邪,滿滿的都是好奇與困惑。這樣新奇的打量,卻是湯午從前都不曾接收過的。
孔顏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一點心思于湯午看來太過簡單。都不必費心去猜,以湯午的心計而言,只消看上一眼,便能知曉她在想些什么。
那么,小郡主此刻又在困惑什么?
不出湯午所料,壓根不必他開口詢問,孔顏憋不過幾息,自個兒便主動問了出口:“湯午,我怎么瞧你都覺著你倒是精神奕奕?”
也不知孔顏又是想到哪處去了,再開口時又含了點情緒,一雙比尋常女郎們要濃上幾分的眉毛直直挑入鬢角,顯得這張宜喜宜嗔的桃花面格外鮮活:“好呀,原來三日見不著我,你便就這樣得意不成?”
湯午見了孔顏因發(fā)怒而染上了緋色的臉頰,一時間竟看丟了神去,甚至都顧不得為自己辯白幾句。
那廂孔顏見了他默然不語的模樣,只當自己言中了湯午心事,越發(fā)惱怒。心里頭暗自打定主意,萬不能叫湯午就這樣得意起來。
嘴里也不肯讓湯午占了上風,只道:“你且等著,往后我便日日往京兆府里頭去尋你,好叫你再不能這樣得意。”
“是四日?!?br/>
似是到了此刻,湯午才猛然回神,他沉了嗓子,仔細地糾正孔顏話里的錯處:“午上回與郡主在京兆府牢獄碰面,已是四日前的事了,不止是三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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