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噬骨之痛。

    王衍英雄一世，在生命的終點(diǎn)，第一次示弱，不止是面對病魔強(qiáng)大的毀滅力，也因難以割舍眼前人。

    夕yAn西下，小窗通明。

    蜜sE光線中的她，連月來為他侍疾，衣不解帶，蒼白瘦損了許多，轉(zhuǎn)更增媚。

    王衍握緊她的手。

    茜茜從瞌睡中醒來，“王郎，你可要方便？”不顧他抗議，替他接了尿，又喂他些水。

    最要強(qiáng)的他，病榻上仍掌握著帝國中樞，一言九鼎，偏偏于此等細(xì)務(wù)上喪失尊嚴(yán)和自主，多么無可奈何。

    “茜茜，過來給我抱抱?！?br/>
    茜茜和衣上榻，讓他枕在自己x前，用手指梳理他的亂發(fā)，撫弄他的胡茬，“我該給你刮一刮胡子?！?br/>
    王衍臉貼著她柔波般的x，呼x1著她的甜芬，“不必，別動，這樣就好?！?br/>
    曾經(jīng)是他庇護(hù)她，如今是她看護(hù)他。山一樣高大的他，如今山一樣倒下。瘦小的她，一把接住，任勞任怨。

    靜默許久，他說：“有些話，我早想說與你知。”

    茜茜身子一僵，聲調(diào)是倔強(qiáng)的，“隨你怎么說，有些決定我既做了，是不會再變的。”

    “百年夫妻，終有一別。天下英雄何其多也。憑你的姿容，再嫁亦不難。只要你過得好，我在總是歡喜的?！?br/>
    茜茜悵然笑了，“是什么教你覺得我惜命，孜孜以求生？是當(dāng)姬皚用強(qiáng)時我不肯自盡？抑或是遭突厥人凌暴后我仍默默茍活？王郎，我生不幸，雖無男兒的抱負(fù)，卻有nV子的私衷，彼時還未活過，焉能就Si？與你相伴廿載，我心愿已足，雖Si無憾?！?br/>
    王衍嘆息，“我從來主張薄葬，若以你明珠相殉，太作孽了。也想想阿姮?！?br/>
    “她的路是她選的，她一意孤行，就教她自食其果吧?！?br/>
    “萬一阿蟾找回來——”

    茜茜益發(fā)不以為然，“男孩子的世界更廣闊，哪個會將老母掛在心上？我亦無做老夫人的興趣。”

    她下床端了水來，替他擦身，像侍弄嬰兒一樣細(xì)致，“王郎，人生至此，你還不明白嗎？我只有你，你只有我?！?br/>
    一個婢子進(jìn)來秉報，“娘子，陛下駕臨，要見主君?！?br/>
    王衍聽了，就要坐起來，被茜茜按住，“還不撒手，你要C勞到幾時？”

    茜茜更衣理妝畢，來王衍書房見姬繇。她一步入，書房便明亮起來，香風(fēng)隱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