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律師帶著股權轉(zhuǎn)讓協(xié)議走出會議室之后,高啟強向后一靠,兩條筆直的腿交疊著搭到了長桌上。他今天穿的這雙皮鞋,鞋底也有小面積的紅色。他總是穿紅底鞋,踩過血泊也看不出來。
“劉麗已經(jīng)去警局自首了?!彼蕾p著自己剛修完的甲型,不緊不慢地說。
“她承認收了你的錢,誣陷我。那枚扣子不是我的,我和老默……也是在你那認識的,我跟他,不熟。陳金默的住處,發(fā)現(xiàn)了大筆現(xiàn)金,還有一個金蟾茶寵。像老默那種粗人,家里怎么會有這種東西。警察調(diào)查之后,發(fā)現(xiàn)是你之前專門訂制的?!?br/>
陳泰冷笑了一聲,嗓音嘶啞得像是兩截相互摩擦的老樹皮。
“啟強,你以為靠這些假造的證據(jù),和用你弟弟的毒資換來的股權,就能斗倒我嗎?!?br/>
高啟強也笑了,手指摩挲著下唇,笑得輕狂又嘲諷。
“董事長,這事鬧得這么大,網(wǎng)上風風雨雨說什么的都有,別說市里了,省里都注意到了。您以前那些不了了之的案子,也都被翻出來了。之前,是您的朋友在幫您壓著的吧。我記得您說過,輿論聲太大,就會嚇到您的朋友?,F(xiàn)在,最重視輿論的趙市長,應該已經(jīng)……嚇跑了,不是嗎?!?br/>
最后一層強撐的顏面也被干兒子撕破,陳泰的身軀沉沉地垮塌下去,仿佛一瞬之間蒼老了十歲,濁黃的眼白血絲密布。
“你是不是……太心急了?!?br/>
“我覺得,太慢了?!?br/>
高啟強說這句話時,慢悠悠晃著椅子,語氣中甚至帶了點嬌嗲的抱怨。仿佛只是在催促干爹給他買最新季的鉑金包,而不是催促干爹去死。
是太慢了。如果他能快一點,早一步,或許,就不需要老默用命來替他搭建一架爬出枯井的肉梯了。
他眸色陰沉,指節(jié)被他掰出了脆響。那老不死的像是沒看出他的殺意,還抬一抬松垮的眼皮,假仁假義地勸誡了他一句。
“京海的林子很大,有的是大老虎,你以為你能一個個全解決掉?”
高啟強的鞋底踩回了地面上,他攤開雙手,眼含冷意,無所顧忌。
“我怕老虎?你忘了我是母狗?。±匣⒂衷趺礃?,到了我高啟強面前,照樣要——”
他站起身,信步走到陳泰身旁,手掌貼上老男人的肩膀,用力捏攥著那把咯吱作響的老骨頭。
“——虎落平陽,被犬欺?!?br/>
背后的會議室大門打開了,幾名警察走了進來。
張彪走在最前頭,一臉嚴肅地出示了逮捕令?!瓣愄?,你涉嫌多起刑事案件,請你跟我們回局里協(xié)助調(diào)查。”
在陳泰巍顫顫站起來之前,高啟強先轉(zhuǎn)過身子,彬彬有禮地詢問張彪能不能再跟他干爹說兩句話。在得到允許后,他彎下腰,豐潤的肉唇在老男人耳邊一開一合,吐出只有他們兩個聽得到的陰毒話語。
“等你判了,如果不是死刑的話,你應該會去第一監(jiān)獄服刑。巧了,我老公六年前就在那里服刑,他還有好幾個好兄弟在里面呢。他們聽說害了默哥的人要進去,已經(jīng)給你準備好了……歡迎儀式。老爹,您可別一下子就死了啊,我祝您在監(jiān)獄里,長命,百歲?!?br/>
面如土色的陳泰被戴上手銬帶走了,高啟強猶豫了片刻,還是叫住了張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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