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皇帝撤去先祖禁令,六十年前,“五通神教”在南方發(fā)展昌盛,幾至無人不知、無人不供之境地,即便道門、佛門在其面前亦屬相形見絀。
試問,時有仙佛高居九天,如何會放任這般邪性惡神在世間肆意傳播教義?
更為諷刺的是,“五通神教”最后的破敗,并非因為某位仙佛除邪扶正的公心,而是因為“五通神”得罪仙神惹來的私仇!
馮煜擰眉思索,思考著眼前這一切,于他會有何種影響。
璇璣道長也沒急著說話,意念一動,桌上酒壺飛來,自行傾著壺身往他身前酒杯里倒上了酒。隨后端起酒杯,不緊不慢地啜飲一杯。到此時,兩人心中已經(jīng)接受璇璣道長言說的隱秘。
泓明先開口:“道兄,依你之言,如今天地劇變,仙佛避世,豈不是意味著原先堅不可摧的格局被打破,也便可以通過發(fā)展凡間信徒,攏聚香火愿力,從而無限制攫取上界權(quán)柄?”
“若如此,”馮煜道,“‘五通神’在渝都府謀劃的意圖就清楚了,他們算一個,可藏在暗中的還不知有多少覬覦空落的權(quán)柄,禍亂之源吶!”
璇璣道長放下酒杯,目蘊深邃神采:“死水被打破,注定會激起無數(shù)波浪!在此之前,老道看不出亂象平復(fù)的希望,如今知曉真君存世,倒是總算在迷霧中窺見一線前路?!?br/>
馮煜原本沒有想到那么深遠。如今被璇璣道長如此一說,頓感重任在肩,壓力如山,沉聲道:“道長,就這般把希望盡數(shù)寄托在我——咳,我所尊崇的‘大衍真君’身上,會否太過孤注一擲?”
見兩人投來疑惑目光,馮煜也意識到方才的言語,可不像身具神眷之人該持有的立場,他忙又道:“我的意思是,仙神高居九天,正如道祖教誨,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屆時若對方無意終結(jié)世間紛亂又當如何?”
他原本想說“不能”,畢竟自己有多少本事,眼前兩人都能一眼看穿,要讓自己終結(jié)這天地劇變之下的混亂,馮煜難免心有惴惴??伤麩o法據(jù)實以告,只好將“不能”更改為“不愿”。
畢竟仙神漠視凡塵,此前“五通神教”禍亂已有定數(shù),馮煜此言也不算虛妄。
本以為此言一出,璇璣、泓明多半會憂心忡忡、心神難定。孰料兩人相視之后,竟默契地哈哈大笑,笑聲爽朗自如。
馮煜怔住,也不知自己方才的言語好笑在何處。
璇璣道長一捋長須,為他解惑道:“老道原以為道友被真君選中,必會事事維護,沒曾想道友心中記掛的還是世間凡塵生靈,可見道友心性淳樸善良,乃正派人士也?!?br/>
“試想,真君高居九天,凡塵生靈億萬,他不選別人只選道友為神眷者,賦予關(guān)乎自身興衰的使命,可見真君待汝甚為看重。真君青睞淳樸善良之輩,已然側(cè)面彰顯真君本性,縱為‘殺星’,也絕不會放任世間動蕩不止的?!?br/>
“尤其是真君應(yīng)劫而生,注定避不開這場劫難,故此也絕不會漠然旁觀。不過——”璇璣道長略頓片刻,“老道愿意選擇擔負真君之使命,另外一個重要緣由,乃是除此之外,老道實在無法從其他任何人身上,看到其能在百年內(nèi)平復(fù)世間亂象的希望!不入神庭,再如何爭取也不過是延長亂世紛爭!”
馮煜默然。
他聽明白了璇璣道長言語的含義。
世間無論正道巨擘,邪魔妖怪,甚至陰魂惡鬼,哪怕攏聚香火愿力再盛,若無法升入神庭,也觸碰不到真正的天道權(quán)柄。而他們每推延一日,天下間的動蕩與紛爭就會多延續(xù)一日,那絕非璇璣道長所愿。
“道門三派十二仙宗,皆與嶗山交往甚篤,佛門自有供奉吾等且不去管他。只嶗山以外的其他宗門,老道愿去信言明‘大衍真君’存世之訊息。即使有仙宗不改供奉,可真君之名卻能隨之傳揚,為天下修士所知。”
璇璣道長雷厲風行,決斷之后便出謀劃策,“然而修真之士,畢竟占據(jù)凡塵生靈中的極少數(shù)。要想真君名傳萬里、香火鼎盛,還得獲取凡塵百姓的認可與供奉。其中,若能使真君得到人皇認可,則事半功倍!”
馮煜認真地聽,頗為贊同地暗自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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