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來一條塑料袋進(jìn)了試衣間，鎖好門，門里有一面試衣鏡，他雙手交叉抓著衣角，利索往上一脫，露出細(xì)膩白凈的肌膚，清晰的人魚線埋進(jìn)褲腰里，他側(cè)身對著鏡子一看，后頸的腺體還隱隱發(fā)著紅，背脊下面腰腹淤青一片。

    他把上衣放進(jìn)塑料袋揣背包里，穿上校服拉好拉鏈，開了門。

    老板娘坐在收銀臺前，手里刷著手機(jī)，眼神瞟到這邊，陰陽怪氣:“帥哥啊，我看你斯斯文文，怎么搞成這個樣子，你看你又用我店里的水，又用袋子，還把我鞋子弄臟了，我都沒跟你計較。我看你下午那一身穿得好看，要不要買回去啊，你朋友找到?jīng)]啊？我看她還挺滿意你那一身的?！?br/>
    黎菲明顯不喜歡，但老板娘只管賣衣掙錢。

    繞了這么一大圈還想著催賀封買衣服，賀封笑了笑，往店里瞧：“你這衣服都不錯，下次再來試試，我那朋友臨時有事離開了，我都聽她拿主意。”

    “哎喲，一口一聲朋友，那是你女朋友吧，長得漂亮眼光還毒，一來就選的店里材質(zhì)最好的衣服讓你穿，你現(xiàn)在買回去，她肯定高興?！?br/>
    賀封笑了笑，背起挎包，正打算說兩句，就被幾個奶茶店員和保安找上了門。店長把一箱壓壞的芒果扔地上，說剛才四樓有保安看到他身上都是芒果汁，說這箱芒果就是被他壓壞的，要賠錢。

    要是放在平常想從賀封兜里要錢簡直天方夜譚，不過這次因為黎菲在，糾扯太多對她名聲不好。

    賀封自認(rèn)倒霉，掏腰包拿錢，但他的錢不是那么好拿的，賀封念叨：“突然停電，我腰還被撞了，我是不是也要找你們商場賠醫(yī)療費(fèi)??？”

    保安自認(rèn)理虧，說這事商場也有責(zé)任，最后保安代商場跟賀封平攤了這筆錢。

    箱子里芒果個頭不算大，個個如拳頭大小，保安挑了兩個完好的，剩下讓賀封抱走。

    今晚他沒去酒吧，找了個藥店買了兩張跌打止痛的膏藥，抱著一箱芒果回了家。

    賀封高中以前都是住校，高中在外打工就在學(xué)校附近租了個單間，后來鄉(xiāng)下奶奶車禍，出了院后就把奶奶接來一起住，陶萍知道他家情況，讓同事不住的房子便宜租給他，也是教師公寓，老套二，離后門比較近，在一樓。

    進(jìn)了小區(qū)后門，他從箱里拿出兩個完好的芒果遞給門衛(wèi)大哥，后門門衛(wèi)長期是兩個中年男子輪流換崗，平時早出晚歸，碰到次數(shù)最多的就是這兩個人。他從靠墻的走道繞了一圈，走到另一棟小區(qū)單元，從箱里提出一個裝有芒果的塑料袋，把箱子放在樓邊，自己上了5樓。

    開門的是照顧賀封奶奶日常起居的張阿姨，奶奶剛出院那會，只能躺在床上，上廁所洗澡基本是張阿姨在忙，后來奶奶能站能走后，就只需張阿姨給她做飯，有時陪她出門走走，走累了就推輪椅。后來賀封掙錢了，提過漲工資，張阿姨知道他脾氣，也只是象征性漲了100元。賀封把芒果送給她，說還要回家做作業(yè)就沒上她家坐，兩人在門口寒暄了幾句，他就下樓了。

    他從箱里拿出最后兩個又大又飽熟的芒果，把箱子丟在垃圾桶，掏出手機(jī)給米小露發(fā)了消息：【黎菲現(xiàn)在如何了？】

    米小露很快回復(fù)：【已經(jīng)醒了，無礙?！?br/>
    他家門前也有個小花園，賀封奶奶腿腳不方便，種的都是好養(yǎng)活的常青樹、多肉和便宜的盆栽。相比于鄰居的花團(tuán)錦簇，這里顯得有些單調(diào)。

    進(jìn)了門，客廳天花板上的燈還亮著，方正木桌上放著一把老式收音機(jī)、兩箱牛奶、一個牙簽盒，果盤里都是當(dāng)季的水果。

    奶奶坐在輪椅上，手里抱著一杯保溫杯，認(rèn)真聽廣播。

    賀封之間淘了個二手彩電，但她奶奶不習(xí)慣，以前在鄉(xiāng)下跟爺爺都是聽廣播。

    他放下挎包，將芒果放在果盤里，從褲兜里摸出鑰匙扣，用上面的小刀削皮：“芒果，給張阿姨帶了幾個，給你留了兩個，你嘗嘗看好不好吃，你要是喜歡下次再買。”

    晚上天氣微寒，奶奶穿著紫紅色厚毛衣，耳朵不好使，摁停了廣播：“你今天回來很早，吃飯沒？電飯煲鍋張阿姨給你留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