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初融，街市兩邊開滿了杏喜花，在夕陽的余暉下招搖著大片的粉白，衛(wèi)司瀛剛下馬車，肩膀便落了幾葉花瓣，一股甜膩的香味撲鼻而來。

    這不是他記憶里的香，衛(wèi)司瀛輕皺了皺眉。

    修長的手指立刻上前為他撣去了肩上的落花，顧西飛很快又垂下手，躬身站在馬車外：“公子，是直接進去用膳，還是先逛逛這街市？”

    寬敞的街道不時有豪華馬車經(jīng)過，燕都城的東市果然繁華，商鋪都夜不閉市，斜陽未落，已是華燈籠罩。

    衛(wèi)司瀛一眼看見隔壁的商鋪有賣樂器的，琴塤笛蕭，應(yīng)有盡有，甚至還擺有竹織。大概是有客人在試琴，琴弦撥弄得紛紛揚揚。

    “先吃飯?！毙l(wèi)司瀛收回視線，朝食坊走去。

    兩人都易容過，裝扮成富豪大家的主仆模樣，雖然普通相貌掩蓋不住芝蘭玉樹的氣度，但在天都第一食坊這樣的地方，來往皆貴客，他們并不乍眼。

    顧西飛找掌柜的交了契定牌，就要帶衛(wèi)司瀛上二樓預(yù)訂好的雅間，卻被攔住了。

    顧西飛忍耐道：“莫不是我們少了銀兩靈石？”

    掌柜的世面見得多，心平氣和地道：“您那雅間讓給煉丹司的貴客了。不過您沒損失，只是從二樓換到三樓，照舊能看著東市的夜景、正正面兒就是皇宮的位置，比二樓還好哪?！?br/>
    “原來是煉丹司的貴客?！鳖櫸黠w抿唇笑了笑，“那就三樓也不錯?！?br/>
    “好嘞?！闭乒竦牧巳灰恍?。

    天燕上國里除了皇宮里那位，還沒幾個人敢觸煉丹司的霉頭，溫清丹暢銷整個大陸，國內(nèi)經(jīng)濟鼎盛，國人都富得流油，就憑這溫清丹吸血三界的資源都不為過，沾上了煉丹司自然都是橫著走。

    那邊衛(wèi)司瀛也知道了，沒說什么，面色淡然地朝樓上走。

    滿眼都是極盡奢靡的宮燈，樓道迂回，隱隱傳來歌舞談笑，都是夢里回味過無數(shù)遍的地方，衛(wèi)司瀛終于再次踏了上來。

    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有物是人非，匆匆流年的感慨。

    雖然此行是為了刺探軍情，但他私心還是定了這家食坊，希望烤鴨的口味沒變。

    經(jīng)過二樓，衛(wèi)司瀛下意識朝原先預(yù)訂的雅間望去，門開著，但從他的角度看不到里邊的客人。

    心里不知為什么緊了緊，衛(wèi)司瀛自嘲地勾起唇角，又面無表情繞進拐角的樓梯。

    就在這時，忽然響起悠揚的樂聲，衛(wèi)司瀛停下腳步，側(cè)耳傾聽，是竹織的聲音沒錯，從那個雅間傳來。

    “公子，是有何不妥？”顧西飛在身后問道。

    “你先去候著，我去去就來?！?br/>
    不理會顧西飛詫異的目光，衛(wèi)司瀛匆匆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