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元君?”
我復(fù)述著這長長的名號,再看著那崖壁之上石頭凝結(jié)而成的巨大臉孔,這女人臉兒抽象,與那復(fù)活節(jié)島上的石巨人一般,然而在某些細節(jié)上面的處理,卻又顯得十分細膩,三四米的嘴角咧動,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我的心臟在那一瞬間抽痛得厲害,幾乎不能夠呼吸了一般,整個腦海中都充斥著當日我從陰陽界跳下黑龍?zhí)兜臅r候,回首瞧見的那場景,那種莊嚴肅穆、高高在上的威嚴像天空塌下來一般,直接壓在我的心頭,想喊,也喊不出來的無力和痛苦。
這被鎮(zhèn)壓在東夷迷幻殺戮陣和東夷殿底的東夷巨魔來婆婆,在我們的眼中便是一座難以企及的高山,然而在被釋方大和尚呼喚而來的泰山奶奶面前,卻僅僅只是一座小山坡而已。
最開始我以為那溫和的聲音是來自我對面的那山壁人臉之中,慌亂結(jié)束之后,才發(fā)覺并非如此,石頭終究還是發(fā)不出聲音來的,我們所聽到的這帶著濃重魯東口音的話語,卻是滾落在地的釋方說出來的,這節(jié)奏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是釋方請神成功,還是泰山奶奶真身降臨。
不過,不管是啥,這些顯然都是出乎來婆婆的預(yù)料,本來我們的修為恢復(fù)就已經(jīng)讓她恐懼了,此刻這異象生出,使得她下意識地將自己身上的鱗甲堆積,逐漸變得不似人類,活脫脫一地獄之中走出來的惡魔,她并沒有瞧向地上的釋方,而是死死地盯著對面山壁上的那張巨大而威嚴、變幻不定的石臉,厲聲責問道:“你來干什么?”
“唉喲喂,有人在俺院子里打打殺殺的,還不興俺問上一兩句咧,這也忒霸道了吧?”
與那莊嚴肅穆的形象相反的,是從釋方口中說出來的話語,這像是泉城郊區(qū)農(nóng)婦說出來的口腔,讓人忍不住發(fā)笑。不過我的心中依然冰冷,猶記得虎皮貓大人告誡過我的話語,說我被她記住了,倘若不逃離,分分鐘死去。
只是,當日我們與舍身崖的幾個和尚關(guān)系對立,這個時候經(jīng)過了大師兄的調(diào)解保證,又有了并肩作戰(zhàn)的情誼,不知道釋方能否給我求一個請,讓那恐怖的泰山奶奶放我一馬?
不過此時的我,還有其余諸人都已經(jīng)成為了單純的看客,現(xiàn)在的主要矛盾集中在了這兩個都不是人類,而且還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老人家身上,這一個自稱來婆婆,一個被人供奉為泰山奶奶,不過前面的來一碗女士似乎底氣并不足,面對著神話時代的山神,她首先便沉不住氣了,與那不知藏身何處的泰山奶奶大聲辯駁著,無外乎“這可不是你家地盤”之類的話語。
“舉凡泰山之屬,皆歸我所管轄,舉凡香火供奉、信仰我的信民,都歸我所庇佑,魔頭,你的戾氣太重,平日里被鎮(zhèn)壓大陣之下,沒有作為,我便也懶得理你,如今你被釋放出來,到處害人,我若放任不見,任由你這魔物猖狂,那我這屁股也坐不穩(wěn)咯……”
“多管閑事的家伙!”來婆婆手中的拐杖使勁兒一揮,立刻有一道凌厲的勁風吹過,轟??!
煙石灰飛,那巖壁之上立刻出現(xiàn)了一道巨大的疤痕,足足有七八米,將浮現(xiàn)在那巖壁之上的人臉貫通,無數(shù)的碎石紛紛落下來,又有好多灰塵升騰而起,將這巨臉所遮蓋。她的這一手將我們都給嚇住了,沒想到這個魔頭竟然會有如此厲害,拐杖揮舞間,山崩地裂。
然而灰塵散盡之后,那張巨大的臉竟然消失不見了,來婆婆并不得意,而是四處張望,將雙手高高舉起,似乎在感受著來人的氣息。我與洛飛雨滾倒在角落里,互看了一眼,然后散開來,我回過頭去找尋釋方的身影,卻并不見了,周圍皆是鼓蕩的氣流,我們根本就站立不穩(wěn),正在張惶之際,突然在我的身后,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崛起。
我扭頭,正是釋方這個形如魯智深的大和尚,但見他的嘴角往上翹,稀疏的眉目間竟然有一種秀氣的感覺,這光頭和尚與我擦肩而過,凝望著懸浮于空的來婆婆,用之前那種女人的口吻輕嘆道:“果然是魔,那我便沒有什么可以同情的啦!”
這話說完,他緩緩地平伸出手,五指屈張,似乎在虛握著些什么東西。
他的出手讓我感覺似乎憑空舉起了好幾噸的重物,懸于空中,而他僅僅只是一伸手,前端的空氣頓時一凝滯,本來還在空中飄浮的來婆婆轟然墜落掉下,摔在了那石臺之上。來婆婆掉落在地,自然不服氣,伸手一張,手中的拐杖立刻化作了一條游動不歇的陰寒巨蛇,長有一丈余,浮空而起,便朝著這邊的釋方飛來;而巨蛇出手之后,她整個人更是搖身隱入了濃煙滾滾的黑色霧團中,借著里間的氣勢,將整個魔氣都逼透出來。
當時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況,我簡直無法形容,只是感覺連呼吸,都有陰寒的刀子往肺里面鉆去,渾身如墜冰窟。
什么是頂級的高手?她根本不會與你一點一點的肉搏,真正上升到了一戰(zhàn)決勝負的境地,便是這邊出一招,那邊出一招,呼吸間便能夠決定生死。看到那條陰寒巨蛇朝著我們這邊射來,我雙手結(jié)外縛印抵擋,然而領(lǐng)先我兩個身位的釋方卻并不驚慌,僅僅只是食指一勾動,那條長蛇立刻掉落在地,不斷翻滾,幾秒鐘之后,就化作了地底老藤,周遭虛煙寥寥。
見自己的得意招式瞬間被破,來婆婆也是有些驚到,一聲厲喝響徹半空,我的腦子嗡的一聲響,好像被重錘敲中了腦殼,眼前一黑,人便要栽倒在地上去。
而就在此刻,空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聲蒼老的悶哼:“放肆!”
放肆!僅僅只是這一句話,我便感覺有一股龐然而無可抵御的力量,自上而下地席卷而來,巨大的風壓發(fā)出一道“嗡嗡嗡”的次聲波,我小腦的平衡感完全紊亂,不知道怎么回事,人便滾到在了地上,不過越是這樣的時刻,我越不敢胡亂滾倒,抬起頭看上去,但見一陣肉眼看不到的波紋自上而下地印下來,這種感覺有一種周星馳《功夫》中最后一幕那如來神掌的即視感。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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