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出口處等著我們的,自然就是先前遁走的楊知修。
短暫的時間過去,此時的他已經(jīng)沒有了一開始出現(xiàn)的那種颯爽英姿,寬大的道袍上面盡是泥土,臉上也多了幾道血痕,有一處袖子被撕開去,露出了光溜溜的左胳膊,被他藏在了身后——守護茅山洞天福地的林海迷蹤,并不是那么好闖的,陣法移動起來,無端的兇險在其中,饒是楊知修一身驚天技業(yè),也變得如此模樣,可見他自己也有些低估了此處的恐怖。
此時此刻,他還是被堵在了這里,出也出不去,不得不留在了這兒,安靜地等待著。
我不知道楊知修在這出口處作了多少努力和嘗試,但說實話,倘若我們這次真的扛不過那噬心雷,便真的如同刀疤龍所說,大伙兒一塊兒都陪葬了,即便是有了風符在身的楊知修,也逃脫不得。
慮謀深遠的楊知修居然在剛才算錯了一步,然而在這大地停止了顫抖之后,他卻立刻反應(yīng)過來,瞧見了我們從林中緩緩走來,春風滿面地迎了上來:“剛才是誰出了手,竟然連噬心雷這樣逆天的東西都給破解了,太厲害了!鄧師叔,可是你?哎呀哎呀,你有這么一手,為何不早說呢?”
楊知修對自己剛才擅自逃逸,并且引爆噬心雷的卑劣行為只字不提,然而并不代表著我們所有人都是傻子一般健忘了,李云起、程莉、李澤豐和龍金海四人的臉色都很尷尬,雖然迫于楊知修這多年話事人的余威而不說話,但是卻也撇開頭去,不作理睬。
楊知修實力卓絕,而且心思詭異,我和雜毛小道都默然不語,不想在這個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的時候再節(jié)外生枝,跟楊知修拼斗一場——說實話,楊知修剛才出場時驚艷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展示出了他遠遠超過其他茅山長老的驚人修為,只怕就是刑堂長老劉學道前來,也不是此獠敵手,至于我們……呵呵,洗洗睡吧。
然而有的事情,并不是我們想捂著眼睛不去理會,就如沒有發(fā)生過一樣,見到我們這邊反應(yīng)冷淡,而傳功長老也默然不語,楊知修嘿嘿地笑道:“呃,你們想多了,事情并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的,這里面牽涉到邪靈教的諸多陰謀,具體的,出去了我再跟你們講明說清——鄧師叔,這通道怎么打不開了,里面通往未知,這可如何是好,我們怎么回去?”
塵清真人咳嗽了兩下,一口血吐在了白臉小生李云起的肩頭,然后低頭看了一下面前的話事人,也不理睬,拍了拍李云起的肩膀,低聲說道:“走吧,我們?nèi)e的地方……”
這傳功長老倒也剛烈,理都沒有理會楊知修一下,便想轉(zhuǎn)身離去。
李云起身上盡是塵清真人嘔出來的鮮血,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么,轉(zhuǎn)身走開,倒是包子覺得自己師父會變成這副模樣,大部分原因都在于楊知修身上,忍不住地呸了他一口,恨恨罵道:“偽君子!”
她的罵聲引得了背著小姑蕭應(yīng)顏的程莉認可,這美貌道姑嘿然一笑,跟著轉(zhuǎn)了過去。
接著李澤豐也跟著離開,唯有龍金?;仡^望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至于我和雜毛小道,則站立不動,防止有什么意外情況發(fā)生。見到龍金海猶豫,楊知修再次出言,緩緩說道:“金海,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么?”
龍金海蒙楊知修欽賜洗髓伐骨金丹一顆,功力大增,這份情誼心中一直牢記,故而雖然知道楊知修偽善無情的真面目后,還滯留一會,此刻聽到楊知修問起自己,他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話,搖搖頭,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而就在他轉(zhuǎn)過頭去的時候,雜毛小道高聲示警道:“金海小心!”
龍金海扭轉(zhuǎn)過頭來,便見一道青蒙蒙的圭簡朝自己腦門上砸來,他下意識地舉劍去擋,結(jié)果那七星劍還沒有揚起,嗡的一聲響,便聽到了自己顱骨碎裂的聲音響徹腦際,世界瞬間旋轉(zhuǎn),紅色的血將自己的雙眼燃得模糊不清。
在瞧見楊知修的那一刻,我和雜毛小道便繃緊了神經(jīng),然而萬萬沒有想到,他出手即殺人,殺伐果斷,毫不留情,當雜毛小道飛劍而過的時候,龍金海已然身死魂銷,軟軟地癱倒在地上,腦漿子似那豆腐腦兒,白的紅的流了一地。
因為之前被楊知修伸手奪過雷罰的教訓(xùn),雜毛小道的飛劍也不敢太過靠近,倏然收回,與我一起堵在了眾人后方,小心防備著楊知修。
不過這家伙并沒有再次攻擊,他將手上那粘血的青色圭簡往龍金海穿著的道袍上擦了擦,然后恨恨地罵道:“吃我的東西,竟然還敢背叛我,真的不知道你長了幾個膽!”
他這句話一說,我和雜毛小道也是一陣尷尬,要知道,前不久那洗髓伐骨金丹我們也有吃到,要不然哪里能熬這整整一夜?——之前是拉攏,只怕現(xiàn)在就變成索恨了。
楊知修驟然間將龍金海給殺掉,這行為讓準備離開的所有人都變得驚慌了,雖然也預(yù)想過,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楊知修竟然真的如同發(fā)了狂一般,將屠刀對準了茅山上這些朝夕相處的師長和弟子,趴在李云起身上的塵清真人發(fā)出了悲戚的笑聲,朝著楊知修緩緩說道:“你終于,忍不住了,對么?你終于要對自己的同門舉起屠刀了,對么?”
楊知修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只是冷冷地說道:“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逼我的!”
顯然,做出這么一個決定,他也下了很沉重的決心,要不然也不會復(fù)述這句話,給自己心理暗示,讓自己顯得不是那么不安。塵清真人卻不理會,則拼盡了所有的力氣,厲聲大喊道:“不,是你自己對權(quán)力的欲望,讓你在這個沼澤里,越陷越深!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孽,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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