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剛見那個小戰(zhàn)士有些怨氣,拍著他的肩膀,說小周,不要胡來,我們一定會有辦法出去的,外面的戰(zhàn)友也會來救我們的。小周抬起頭,想辯駁,但是希望終究還是將絕望給壓倒,點了點頭,沒有再吱聲。
所謂權(quán)威,就是要給人予威嚇,然后再給人予希望。
當眾人的情緒平息了一些,楊操再次緩緩說起:“昨天下午到達這里的時候,我和洪老大就對這里的山勢望過氣了??傆X得過了陡峭的后亭崖子這道屏障之后,山勢平緩,從東往西,竟然如同一女子側(cè)臥,五官分明,雙峰如乳,而千年古榕樹后面的那道僅能容一人行進的溶洞子,就仿佛人體五谷輪回之地一般。當時我便與洪老大所言,此地為天生的聚陰幽鬼陣型,兇險異常,此時再一見,果不其然?!?br/>
雜毛小道這人倒是個不溫不火的性子,他大剌剌地盤腿端坐在地,掏出那未完工的雙刃人腳獾骨刀,開始用刻刀趕起工來。此刻的他倒比往日進步了許多,在眾目睽睽之下,也能夠心無旁騖地制符。非但如此,他還接話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還要進來?”
楊操苦笑,說我們進來,幫諸位解除封神榜的標記是一件事情,還有一件,是因為最近兩年,世界各地頻頻發(fā)生了許多難以解釋的事情——很多,而且已經(jīng)威脅到了人類的生存。而這些,都與深淵來客有關,所以我們過來,更多的是為了調(diào)查矮騾子這一物種的離奇出現(xiàn);不可否認,我們也有將這顆石眼納為己有的想法……
賈微剛剛和戰(zhàn)士小周吵了一架,此刻氣鼓鼓的,也不攔著楊操坦言相待。
“之所以會跟大家說這些,其實也是打一個預防針,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就要同舟共濟,不要因為其他的事情來平白耗費氣力?,F(xiàn)如今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就是逃出生天。老馬他們在外面,會想辦法營救我們的,而我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平心靜氣下來,不要內(nèi)訌,也不要浪費體力。我有感覺,真正的危險,還在暗處潛藏著呢……”
楊操三十來歲,是個精干的青年,宗教局五人,除了洪安國之外,就屬他最有領導氣質(zhì),一番中規(guī)中矩、中正平和的話語說出來,大家惶恐的心情終于得到了舒緩,將自己背包里面的給養(yǎng)拿出來集中,由楊操、吳剛和馬海波共同看守,靜靜待援。
因為并沒有長期作戰(zhàn)的準備,所以大家隨身攜帶的給養(yǎng)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些戰(zhàn)斗用的物資,倒是我這里有些壓縮餅干、能量棒、巧克力和運動飲料,占了大頭。
我們各自找了地方歇息,吳剛在調(diào)試無線電對講機,然而也許是山體封閉的緣故,聯(lián)系不了外面。
我也嘗試著讓朵朵或者金蠶蠱滲出去,結(jié)果也沒有成功。
這是一個沒有解法的局,我們所有人都被當作囚徒,困在這么一個悶熱的洞子里,沒有敵人、沒有活力、沒有風……有的只是每個人沉重的呼吸。通過那束單薄的燈光,我觀察著留在這里的每個人,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都有著一絲絕望。
在這一刻,我突然想到了每年報紙上那些死于礦難者的蒼白數(shù)字,在那些數(shù)字背后,是否都是和我們一般有著血肉、有著思想的人,是否也在絕望的邊緣掙扎,最后無奈地死去呢?
他們,是不是會和我一般,在思念著自己的親人,和心中最柔軟的那個她呢?
雜毛小道一刀一刀地刻著骨刀符咒,朵朵依偎在我的身邊,肥蟲子在夜明砂中鉆來鉆去,我們誰都沒有說話,然而能夠呼進胸腔的空氣,隨著時間的緩慢流走,越來越少了。
我們,會就這般死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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