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恤聽罷闞止之言后眉頭大皺。

    “國君召見孔子了？”

    他在魯城那邊留了封凜作為眼線，密切關(guān)注著魯國中樞的一舉一動。封凜讓人傳回的話是這樣說的：“公與孔子語，不自知膝之前于席也，語數(shù)時而不厭，忘饗食！”

    那場問對持續(xù)了數(shù)個時辰，在孔子告退后，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也傳出了魯宮。

    魯侯以孔子勸服費邑有功，任命他替代因為避盜跖之嫌而卸任的柳下季，職為肆師，爵為下大夫！

    “肆師？”

    闞止道：“正是肆師，位列大宗伯之下，掌管和制定邦國的祭祀之禮，招待來朝娉的諸侯，演習(xí)有關(guān)的禮儀。”

    這個職務(wù)是宗周時期的六官屬吏之一，比較冷僻，晉國的肆師已經(jīng)和小宗伯合并了，所以趙無恤在晉時并未聽說，唯獨古舊的魯邦有所保留。

    據(jù)說封凜傳回的話說，當(dāng)時孔子三讓，魯侯不許，隨后便接受了此職此爵。

    “肆師之職，剛好就是孔子擅長的事情，國君任命他做這一職務(wù)，以孔子之能，想必能做出不少政績來……”

    如此一來，他也從一名窮士躍入了大夫的行列中！這個歷程，他曾經(jīng)幾度有機會跨越，“孔子之勁，舉國門之關(guān)，而不肯以力聞”，入齊不肯接受齊侯封地，最終偏偏走了條最難的路子。

    經(jīng)過趙無恤的亂入。以及在中都的起伏后，歷史轉(zhuǎn)了個彎，又悄悄的拐了回來?？鬃硬幌駳v史上那樣由中都宰而成小司空。而是成了肆師，但依舊得到了魯侯的重視，進入了他期望已久的公宮，在都城參政！

    在趙無恤推薦下，其弟子中，宰予將代任中都宰，子路將任陽關(guān)司馬。一時間孔門儼然蓋過了趙無恤的光芒，成了魯國炙手可熱的新貴。

    雖然如今趙無恤勢力與孔門處于合作的蜜月期。但孔子為肆師，無恤卻料不就這究竟是好事亦或壞事。但無論如何，在孔子入局后，魯國內(nèi)部的變數(shù)又多了一分！

    “下雪了！”

    就在此時。外面卻傳來了陣陣驚呼聲，放下這些思緒，無恤走出窗外，看著昏暗天空中洋洋灑灑飄落的雪花，不止是他，門口拄著矛戟守衛(wèi)的兵卒，抱著竹卷經(jīng)過的黑衣屬吏們紛紛抬頭觀望。

    無恤披上了秋日時季嬴寄來的溫暖冬衣，任由雪花落到肩上，口中喃喃說道：

    “魯國的新年到了……也不知道晉國下宮那邊。下雪了沒？”

    ……

    在時間跨入十一月后，便是魯侯宋第九個年頭的歲首。經(jīng)過一個多月眼花繚亂的折騰，陽虎“以陪臣專魯”的時代宣告結(jié)束。但隨著第一場冬雪降臨的新時代是什么呢？

    是三桓復(fù)興么？

    是孔子門徒遍布魯國，一如他理想中那樣“復(fù)周公之治”么？

    是大野澤的盜跖席卷全魯，擊潰姬周封建體系最頑固的一塊磐石么？